“叶儿,爹不怕死,这全是为了你娘和兄弟们一家太平。”戚方的眼色游动,不敢正视儿子,岳飞心中鄙夷的暗笑:怕你还有面目面对儿子倒是奇事。
傅庆将剑入鞘,戚方如释重负般跪地给傅庆磕头:“傅将军,谢傅将军不蘸之恩。”
“爹爹~~”戚继祖羞愤地喝止,“死就死了,爹爹何必给这狗头下跪。”
傅庆哈哈大笑,一脚踢翻戚继祖:“饶了你,哪里有此等美事。你傅爷爷要你慢慢死,活活的打死你。”
“六郎,鞭子!”傅庆一嚷,岳翻扔过一根马鞭。
“叶儿”,戚方按着孩子的头,戚继祖梗着脖子,反透露出土匪的蛮横。
傅庆提了马鞭过来,劈头盖脸的边骂边抽,那咆哮声压过了皮鞭的狰狞声响,满屋人看着戚继祖身上血花飞溅,皮衫被马鞭肆虐得褴褛破碎,斥骂声渐渐平静。
“小狼崽子,跪在地上磕头叫几声爷爷,就饶儿狗命。”傅庆几脚踢翻戚继祖的身躯,一脚踏在戚继祖的小腹上,如踩一只臭虫。
戚继祖脸上掠过丝痛苦的嘲讽笑意,竭尽气力挤出几句话:“要杀就杀,少来聒噪,爷爷不会眨眼,动手!”阴凉的目光如那绿竹箭般射穿人心,令人不寒而栗,冷峻的话语,哪里像十四、五岁的孩童。
岳云看得心下暗惊,这小家伙竟然心狠手辣射杀多员宋军战将,死到临头还嘴硬,可谓死不改悔,死有余辜。侧眼看戚方躬身打揖,唯唯诺诺,丝毫不敢再开口为儿子求情,似乎父子天性在他那里已经泯灭一般。
戚继祖显然不肯投降,戚方竟然为了向宋军求和而出卖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亲手抱子送来宋军帐中。为了自己的安危富贵,不惜割舍骨肉亲情。想这小孩子同宋军无怨无仇,就是射杀宋将,多半也是父亲授意。思及此,岳飞心中反如吞了蟑螂苍蝇般恶心,对戚方不尽的鄙视,而对眼前这宁折不弯的孩子却是有了几分好感。
戚继祖在傅庆马鞭下翻滚,咬牙不语,那副倔强的神色反是比他老子戚方更刚强血性。
岳飞喝令傅庆暂且住手,戚继祖在地上痛苦的喘着粗气。
“娃儿,你不服?”岳飞问。
“自当宋军是什么磊落之师,不过暗箭伤人的小人,拿蒙药骗了你家爷爷来送死,也不见得有大丈夫处世的光明磊落。”戚继祖满嘴血渣的吐口暗红的唾液咒骂,岳翻却上前踢他一脚喝斥:“蒙了你献于张总兵帐下以求屈膝求和的是你老爹,关咱家们何事?”
儿子歹毒得躲在竹林暗箭伤人,老子软骨的贪生怕死不惜出卖自己的儿子,这家父子还真是罕世少有。
岳飞一阵冷笑,吩咐说:“放开他。”
“相关,不能轻饶了戚继祖!”岳翻厉声制止,戚继祖手上沾满多少宋军的鲜血,多少亡魂血债未偿。
岳飞扬扬手,示意不必多言。
竹海情未了ii
戚继祖背负着瞎眼的母亲向山里行走,步伐沉重,汗水湿透衣衫
"儿呀,到哪里了?累就停下歇息片刻"杜氏老夫人颤巍巍的摸着儿子的脸虽然眼睛看不到,但她的鼻子耳朵能感受周围的一切
"娘,叶儿不累,天黑前走出这片树林,翻过苦岭就到安吉境,叶儿雇一套马车,娘就不必如此辛苦有个十日,就能赶到临安去寻找舅父"戚继祖回答,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
"儿呀,娘温饱了,歇息片刻"杜氏夫人拍拍儿子,戚继祖小心寻块大石,放了娘坐下
自己伸展腰身,伤口仍是疼痛
仰头看天,夕阳无限,山川披霞,万竹浴金
可惜壮丽河山,娘自幼失明的眼睛看不到就连他的模样,娘也只能无数次的靠手去摸索感觉
"娘,水"戚继祖递上水葫芦
杜氏夫人摇头:"儿呀,去给娘打些清洌的泉水,去去火气,凉凉心火来的路上,听到溪水淙淙的声音"
那溪水已经走过多时,戚继祖却毫无怨言的应了声:"是"
将娘挪到一片葱郁遮凉的树下,将干粮放下,蹿跑回去去打溪水
母亲哪是想喝水,是有意让他放下负担休息片刻
戚继祖一路走着采摘山果,心想还有一段艰难的路要走
来的路上似乎是见到一处溪水,但原路走回却看不到
越走越远,戚继祖忽然发现了岔道,心里暗自后悔,慌跑了回去,折回正道取水,看了天色渐暮,心中懊恼母亲一定等急了
从来就是母子相依为命,娘是他最亲近的人母亲自幼双目失明,听人说,因为母亲是杜充元帅的堂侄女,所以爹爹在杜大人帐下时才娶了母亲为妻,并因此得到杜充的倚重父亲后来揭竿起义,背着了外公一家,外公就同母亲断绝关系好在他是戚家长房长孙,奶奶在世时极为偏宠,尽管父亲三妻四妾,身边女人不断,母亲仍是戚家大夫人母亲为了他吃尽辛劳,他如今身边最亲的人只有母亲
父亲投降了宋军,戚继祖看来是奇耻大辱,但他毕竟阻拦不了父亲的去意已绝戚继祖心中对平日色厉内荏的父亲多了丝鄙夷
血,一滩鲜血
就在母亲歇身的那块大岩石边包裹,行囊都规整的摆在原处,却不见了母亲的踪影
戚继祖惊愕,手中的水落地飞溅,慌得四下叫嚷,娘却毫无踪影
"娘呀!"山谷回音
那滩血,戚继祖看得心惊胆战莫不是岳飞狗贼出尔反尔追上山伤了母亲性命?莫不是爹爹发现了他带母亲离去追赶而来?
猛抬头,石块旁树上有醒目的刀剑刻字
"戚继祖,令堂在张俊大人军中"落款是"岳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