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色的碘伏液浸透伤口,闻珏轻声说:“可能会有点疼。”
随后用小号的不锈钢镊,夹出嵌在肉里的细碎异物,又重新消了一遍毒。
紧接着用透气纱布缠绕了三四圈,搭了一个结。
“好了。”
闻珏将医药箱收好,“我把药箱留在这里,记得每天消一次毒,这几天尽量不要碰水。”
“伤不是刚才弄的,你应该看得出来。上午在韦京年的船上,我和一个白人打了一架。”
他盯着闻珏,“他和我姐一起来的。”
“是吗?”闻珏把箱子放在桌上,微笑着说:“宁甯工作忙起来连身体都不顾,和朋友出去放松一下也好。”
是真的没多想,还是故意装傻,宁嘉青偏向于后者。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说:“我要休息了。”
闻珏又嘱咐了一遍记得消毒,转过轮椅走到门口时,被宁嘉青的一声“姐夫”叫住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而闻珏什么都没说,背对着他轻笑两声,尔后离开了房间。
在这淡得并无太多意思的笑声中,宁嘉青一夜难眠,恍惚间做了许多梦。
梦到高中时,他手工制作的航天模型得了优奖,进家门前把荣誉证书塞到书包夹层的口袋,以防被人发现。
这天家里似乎很忙,没人有时间理他。
宁嘉青打开屋门,皱起眉,“请问你是?”
长书桌前站了一个男人,个子很高,比自己要高上半个头。薄衬衫衬得肩膀很宽,和宁嘉青这种带着点学生气的青少年截然不同。
这大概就是男人与男生的区别。
他手里拿着一片积木,正要往最底部插。听到声音,回过头。
看清男人的脸时,宁嘉青微微走神。
向后梳得整齐的三七分短发,立体五官一览无余。尤其是那双标致的瑞凤眼,眼尾优雅地微微上挑,似乎天生饱含笑意。
同为男性,宁嘉青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相貌上乘。
仅被这张脸吸引半秒钟,便因擅自动自己的东西恼了火。
他上前夺过积木,想放回原处,看到桌上的模型时一愣。
这套nasa出的限量版仿真阿波罗11号模型,是他用存了一年的零花钱买回来的。
但拼装难度非常高,且没有提示图纸,只能不断摸索和尝试。
他拼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实在没有思路,已经放了两个月。
现在却被拆了大半,又或者说为了换掉指挥舱的一片积木,不得不拆掉。
男人在他身旁,微笑着说:“有时候不要执着眼前现有的成绩,取舍之间选择‘舍’,会比一味的‘取’更重要。”
宁嘉青攥紧楔形木片,又问了一遍他是谁。
还没回答,门口传来家政阿姨的声音:“闻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