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召夏的声音依旧清亮柔和,与当初肖南工作之余接受到的关系问候语调相同,内容却令他难以接受。他接着说:“这么多年,我和你一直过的很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如胶似漆,但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把感情经营到如此地步的我,在你的行为明显违背你所述原由的情况下,连一次都没问过你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肖南开口想要解释,陆召夏却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外面有情人,或许是你认为我没有消息来源?总之,你也没特意瞒过我,但我也相信你爱我最深的话,我更相信你说你那些情人不过是逢场作戏,但是我给了你多少机会了,肖南?我们在一起六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出去混我不知道,我也告诉自己你爱我,每年夏天你连生意都不顾只是陪着我就是怕我病发,这种感情我也会感动,所以我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要给你机会,但是你用这些机会做了什么?”
肖南哑口无言,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站在世界时尚尖峰的爱人能够如此利落地说出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这个时候,肖南甚至有些愤恨,他不满为什么不说,沉默如斯,到最后竟然是想与自己干干净净地撇开?
“可是,我爱你。”肖南说。
陆召夏觉得可笑,他也真的笑了出来:“你爱我?”
“这可笑吗?!”肖南眼神愈发暗沉。
陆召夏冷笑一声:“难道你就觉得不可笑?肖南你不觉得你这句话太过不诚么?你刚刚亲吻过情人,现在又对我说这三个字,你就不觉得恶心?”
肖南不太明白陆召夏的意思,这个男人从来都很沉默,拥有着令绝大多数人羡慕的天赋,却被一个残破的病体拖着,一日又一日地挣扎在生死边缘。但他也是真的爱这个人,不想他离开。
陆召夏不再看他,话说到这份儿上,语言已经用尽,剩下的该如何就看命数了。
夏日的阳光照射在他病态苍白的脸颊上,投射出一小片潮红。
肖南看着陆召夏消失在门后,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还是转身离去。
这时的他想,或许他们都要冷静一段时间,或许过段时间陆召夏就想通了,或许过段时间陆召夏就能够像以前一样了。
肖南闭上眼睛,或许就是他当初那种召夏绝对会回到他身边的腾定,让他失去了最后挽回陆召夏的机会?
陆召夏走的很潇洒,在肖南预料不及时快速抽身而退。无论最初如何,也无论是谁出轨,陆召夏的退出都显得风度翩翩,仿佛他那一手令世界震惊的设计才华,干净利落却又不失优雅。
肖南出自华夏大族之一的肖家分支,这个分支非常小,小到华夏随便出来一个没落世家子弟,地位都要比他要高。但是,肖南从来不认为自己会输。
高中时期,肖南就开始着手招揽属于自己的力量,他的眼光很准,当初招收的那些人现在大部分都成为了圈子内说一不二的大人物,他也利用着肖家在政界的影响以及军中势力摸索出了一条军火商的路子。
然后,就是被肖家本家的当家人给看上了。
度过了最初两眼一抹黑的迷茫期,后面的事情就变得异乎寻常的顺利。
有胆量、有门路、有后台的肖南毫无顾忌地在最初就将摊子支得很开,然后就是那令很多人都不得不承认的好运气。在军火这条路上,肖南用了近九年时间,走上了华夏一线军火商这个位置,也在肖家拥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但是,即使如此传奇的经历教会了他如何观察各种人的心思,却没能够让他明白陆召夏。
二十九岁的肖南正直人生最好的年华,他有权利有资本去流连去享受这个城市的灯红酒绿,他认为他只要爱陆召夏就行了,只要他没爱上别人陆召夏就应该和他在一起,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说了爱,陆召夏依旧不高兴。
这个时候的肖南还不懂得,爱不容许背叛。
哪怕心念如旧,欲望蓬勃时的身体出轨,依旧是爱人间最难乞求到的原谅。
一如这次,肖南背叛了陆召夏,陆召夏离开了肖南,爱情依旧存在,却已然霉变,从甘甜美丽的糕点沦落成人们见而厌恶的黑色菌体。
☆、
肖南一向信奉顺从其美,对人对事不做强求。
但是,这一天,坐在空荡荡的餐厅中,他突然开始怀疑起他前半生的信念。
别墅收拾的很干净,这与陆召夏的性格不甚相符。
那个男人虽然生活精致,却不喜这些琐事。
那是一个拥有激情的设计师,即使与他在一起这几年再没有新作面世,陆召夏也从来没闲住过。如果陆召夏还在的话,那屋子绝对整齐不了。
那个天赋高绝的男子,会把他自己住的地方铺上价格堪比黄金的昂贵布料,以及对衣物起到画龙点睛作用的精美饰品,却不会让屋子整洁到空空荡荡。
——召夏在的时候,屋子总是满的。
这个想法来的突然,以至于这突然而来的空旷,刺痛了肖南的眼睛。
他和召夏在一起时间太长,那些激情早在相遇之初,就已经在动荡的血雨腥风中消耗殆尽。而曾经向往的平凡生活则总会遇上坎坷,到如今仿似七年之痒,渐渐成了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摇了摇昏沉的脑袋,肖南扒拉了一下头发起身回房,夏季的天气炎热难当,只是一会儿功夫他身上就难受的厉害。
陆召夏喜欢设计时装,而他自己也拥有着与热情齐肩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