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江姐!”说完,医生用镊子夹起针别开始给我缝针。
我紧攥着被单的左手忽然被人握住,隔着乳胶手套,只能感到模糊的轮廓。应该是老胡。我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劲捏他,等手术结束的时候左边手臂都麻了,正好和缠着纱布的右臂遥相呼应。护士给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送到病房。
我闭上眼睛歇了一会,和我十指相握的手也松开了。平时看别人躺在那被做手术,轻松的不得了。现在换成自己才发现,手术就和打场硬仗一样。以前上高中的时候跑完一千米都没虚成这样。
垂在病床变的左手,又被人握住,和刚才的触感一样。“老胡啊,你看你瘦的。手指头都细了,回头去我家给你炖锅排骨。”
“我没瘦。”胡一刀应了一句。我睁开眼睛看到他站在我右手边,正抱着双臂看缠在我胸口的绷带和夹板。等等!抱着双臂,那么和我十指相握的是谁!
“阿深。”不记得有多少年没听过人叫我阿深了。从我妈走了之后,李渭然离开之后。那么多年了。我慢慢的转过头,李渭然坐在我走手边,安安静静的看着我,双手把我的左手包住。“阿深。”
“哎。”我应了一声。忽然有种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的感觉。李渭然松开我的手,抬手覆盖在我额头上,手指伸到到我的头发里,就像很多年前一样,用这种笨笨的方式安慰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但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那种陌生的感觉忽然就消失了。
“疼么?”
“疼。”
“你别想就不疼了。”
“能不想么,我把你肋骨打折了试试。”
“对不起。”
“你应该说谢谢。不是我,你家老爷子可没好。”
“谢谢你。你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先把医药费给我报了。”
“行。要什么都给你。”
“叶子。”胡一刀很不和适宜的插了一句。我和李渭然的对话,任谁听起来都有点逻辑混乱。“你这怎么了,麻醉把脑子麻坏了。”
“老胡,我可以瞑目了。”
“呸,呸。别说丧气话。”
“老胡,这没什么事了,跪安吧。替我向学姐问好。”我又哼唧了一声。胡一刀冲我扬了扬拳头。“忘恩负义的东西,下次出事甭指望我能可怜你。”胡一刀白了我一眼离开了病房,他一定认为我是体贴他所以让他先回去,可我只是想和我的初恋情人,那个叫我阿深的人单独呆会。这么说来,我还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出事的时候,急吼吼的把哥们喊来,这头初恋情人一刷新,立刻把他抛弃了。
“那小子和你很熟?”病房里就剩下我们俩。
“同居了6年。”话音刚落,李渭然的脸立刻就青了。我赶紧补了一句。“睡在我下铺的兄弟。”
“他和你感情还挺好啊。”
“想什么呢,人家是直男的。”
“我还是直的呢。”
“再扯,隔我这撒谎,你也不带脸红的。”
“我还真就歪了你一人。”
我和李渭然有一句每一句的拌着嘴。那个记忆的少年似乎就在这么一瞬间回来了,25岁的李渭然和18岁的李渭然重叠起来,他还是那个他。
…
我有好多话想和李渭然说,可是医生嘱咐手术过后要好好休息。李渭然让我躺着,他说给我听,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我让他凑近点,我想听他喘气的声音。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李渭然的声音有很好的催眠效果。以前他在我家留宿的时候也是,即使是他的呼噜声也可以让我安然入梦。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已经是清晨,大概只有四五点的样子。这间病房里只有我自已一个人,却有三个陪护。虽然没有带眼镜,但是还是可以从轮廓里清楚的分辨出来他们是谁。不知道我爸和吴青峰是什么时候来的。李渭然还趴在我左手边,我爸趴在我右手边,吴青峰很可怜的被挤到床脚了。
不敢动胳膊,怕牵着到肩膀。轻轻抻了抻腿,吴青峰抖了一下醒过来。
“哥!”他迷迷糊糊的看着我,楞了一会,很快就清醒了。他嗓门大,话音刚落,我爸和李渭然也醒了。
“哥,你好点没?疼不?”吴青峰揉了揉膝盖站起来往我这边凑。他想从李渭然那插过来,不过李渭然忽然很不合时宜的伸了个懒腰,这货绝对是故意的。没有办法,他只好绕过我日益丰满的老爹跨了好大一个圈过来。倾着身子看我肩膀。
“能不疼么。你可别离我这么近,看着吓人,万一压我肩膀上,我还得再挨一刀。”
“琛儿,你嗓子怎么哑了?”我爸揉了揉眼睛看着我。
“睡一宿了,没喝水。”我清了清嗓子回应道。
“爸给你倒点水去。”
“叶叔,你不用动。”李渭然忽然站起来拉了我爸一下,紧接着一瓶插着吸管的矿泉水就送到我嘴边。“阿深,喝水。”
我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不敢再喝了。因为我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的生理问题该怎么解决。水喝多了就想去上厕所。虽然再场的3个人除了吴青峰都见过我裸体,但是让我还是没有勇气泰然自若的在他们俩得监视下脱裤子上厕所。
“再喝点。”李渭然把水又往我嘴边送了送。
“不喝了,不喝了,不渴。”我摇了摇头,动作大了点,牵扯到肩膀,疼得我呲牙咧嘴。锁骨受伤不能平躺会压迫骨头,要用棉被垫起来侧躺。所以我现在整个人都是面对李渭然的,要看我爸他们还得歪脖子,很费劲。“爸,你来这边吧。我这么扭着脖子看你很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