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厮的带领下,裴翊之初次进入公主府。
公主府并非京城内常见的几进几出宅院,而是仿照江南园林所筑。
夜色融融,曲折纵横的长廊两侧琉璃宫灯通明,宛如银河,璀璨耀目。
进入一座临湖水榭,公主身上独有的淡淡甜香扑面而来,裴翊之不由喉咙滚动。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他拱手作揖,不卑不亢行礼。
李康宁掀起羽睫,眸色复杂,“免礼。”
她原本半躺在贵妃榻上,这会子才不紧不慢地坐起身来。
许是画室内的地龙烧得旺,裴翊之浑身燥热,耳尖泛红,“不知公主宣召微臣所为何事?”
“我记起三年前在燕山发生过的所有事了。”李康宁抬眼望向他,直截了当地说。
男人怔了下,眼底划过一丝不可置信,旋即对上少女那双潋滟杏眸。
“公主……”他闷声低喃。
李康宁心底五味杂陈,鼻尖酸酸的。
当年一场高烧忘却那段狼狈的经历,让她如释重负,却也实在辜负了男人的拼死相救。
若能早些记起来,她绝不会草率下嫁的。
她甚至不敢想象男人在得知她即将成为他长嫂的那一刻是何等反应……
眼眶倏然盈满泪水,李康宁下意识背过身去,双肩不自禁地微颤着。
裴翊之心如刀绞,“公主别怕,都过去了。”
他并不擅长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说这么句话。
怎料,原本只是无声落泪的女人竟哭得更厉害了,啜泣声响彻整间画室。
裴翊之只觉喉间像是被棉团堵住,叫他喘不上气来。
迟疑一瞬,他便阔步上前将少女拥入怀中,抬手擦拭她脸颊上斑驳的泪痕。
许是出于愧疚,李康宁并没有挣开他。
她调整个更舒适的姿势,软绵绵靠在男人怀里,又抽抽噎噎地问:“三年前你为何突然从军了?当时父皇与母后没有奖赏你些什么吗?”
少女温热气息柔柔拂过,裴翊之不由浑身一僵,剧烈的酥意自脖颈间迅速蔓延。
他忙低声解释:“公主放心,圣上与皇后娘娘当时赏赐了微臣大笔银钱。”
若非有这笔银钱,他恐怕都不能活着抵达数千里外的西境战场,更别说养出这身健硕的躯体。
“至于从军,则是为了能早日崭露头角,便于竞争驸马之位……”
略顿了下,他的嗓音哑涩:“翊之自知处处不如兄长,如今已不敢奢望驸马之位,只要能时不时见上公主一面,便心满意足。”
说话间,他揽着少女的双臂悄然收紧,将她往怀里揉,让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李康宁心底倏地一软,犹疑须臾,也抬手环住男人劲瘦的窄腰。
裴翊之又故意沉声道:“公主,微臣还有一事相求。”
“你,你说。”李康宁双颊酡红。
男人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就在方才,微臣经过城西时无意间瞧见兄长独自一人前往微臣的外祖金家,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竟惊动兄长亲自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