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归说,要是黎晏也像那样发消息,自己肯定不会觉得烦,江裴洲美滋滋地幻想着。
江兆元看完文件,瞧见自己儿子傻笑的样子就生气,随手卷起文件朝江裴洲脑袋上敲了一下。
“按照你审批去修改。”傻笑归傻笑,工作不掉链子就行,江兆元在心里安慰自己。
话音刚落,江兆元就收到了沈岚的消息,可能是碍于有人在场,江兆元没有发语音,捧着手机删删减减打了特别长的一句话。
“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江裴洲站起身,顺手系好西装的扣子。
“等一下。”江兆元示意江裴洲先别走,询问道,“你和小晏去慈善晚宴是不是遇到江明卓了?”
“是。”
“那天之后你爷爷就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已经结婚了,埋怨我为什么要同意你和男人结婚,还让我带你们回去给他看看。”
“看什么。”江裴洲从花盆里捡起一片掉落的叶子,沿着生长的脉络一点一点撕开,“你要是劝我回去那我无话可说。”
江裴洲的爷爷在江兆元大学毕业后不久就安排他联姻,娶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女人,只是为了能给自家公司带来更多的利益。
那时的江兆元已经和大学同学沈岚谈了好几年的恋爱。他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心思,把沈岚的家世瞒得紧紧的,只说是一个家境普通的同学。
后来江兆元反抗家里,主动放弃继承权,父亲震怒,扬言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还是母亲百般劝说,才给他留了一家小公司。
“怎么可能!我直接打发回去了。”江兆元说,“我就是想和你说,过几天是你奶奶的忌日,我想让你带小晏去看看她。”
听到这话的江裴洲脸色缓和,说:“我记得这事。”
江裴洲的爷爷和奶奶就是联姻,在那个年代,奶奶从小就被灌输落后的旧思想,婚后一直相夫教子,在家里的地位并不高。
江裴洲出生后不久,江兆元带着他和沈岚一起回家,和爷爷的关系缓和不少。
不过在得知沈岚的家世后,江裴洲的爷爷打着沈家的旗号弄虚作假,险些让沈家惹上官司。从那时起,江兆元就没有再踏入家门一步。
在很小的时候,江裴洲就对江兆元那边的亲人没有任何好印象,除了奶奶。奶奶是个温柔优雅的人,每次来看自己,她总会带上好吃的点心,都是亲手做的。
只可惜,那个经常穿着一身旗袍的奶奶,在自己上初中时就病逝了。
电梯里,江裴洲腾出一只手拍拍僵硬的脸,挤出一个完美的笑容。视线落到盛开的淡紫色花束上,江裴洲心中的沉闷被冲散了不少。
“我回来了!”江裴洲一进家门,就闻到一股饭香味。
餐桌上的饭菜还热乎着,估计刚出锅没多久,盘子热得烫手。
“人呢?”江裴洲抱着花去厨房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人。
正想上楼去看看,还没来得及行动,江裴洲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偏头一看,楼梯扶手的间隙里已经出现了黎晏的身影。
“老公,你回来啦!”
黎晏穿了一件画着卡通小熊的上衣,欢喜地大张着手臂跑过来,一下子扑到江裴洲身上。
江裴洲单手抱着黎晏,毫不费力地在原地转了一圈。
怀中人淡淡体香与花束的淡淡花香交融在一起,江裴洲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幸福。
“这是送给我的吗?”黎晏抿着唇,眼中满是期待。
江裴洲没忍住亲了黎晏的鼻尖,肯定地说:“当然。”
两人吃过饭去了影音室,打算继续把白天看到一半的电影看完。好巧不巧,这是一部亲情向的电影,讲述了小男孩假期被父母送到祖父母家生活,引发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故事。
“奶奶,你每天都在同一条小路散步,不会觉得无聊吗?”
“当然不会。”
“为什么呀?”
“因为我每天遇到的人,看到的风景是不一样的。”奶奶亲昵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继续说,“就像今天,有你陪伴着我。”
电影逐渐进入尾声,前面埋藏的伏笔逐渐露出水面,小男孩在病床前哭得撕心裂肺,悲伤的情绪穿过幕布,黎晏也跟着一起揪心起来。
一阵舒缓空灵的乐声响起,画面逐渐昏暗。黎晏在沙发上坐直,举起手臂伸了个懒腰。
“我有点困了,咱们回卧室吧。”黎晏边说边在小茶几上摩挲遥控器开灯。
“再待一会儿。”一直保持安静的江裴洲拿走遥控器,抱住黎晏不肯撒手。
电影的演职员表播放完毕,自动跳转详情页面,映衬着影音室内的光线也亮了起来。
黎晏不明所以,即使是想抱着江裴洲起身也抱不动,只得静静地一下又一下顺着背安抚。
“过几天是我奶奶的忌日。”江裴洲的脸就贴在黎晏耳垂下面,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毫无保留地全部喷洒在皮肤上,“宝宝。”
江裴洲把脸埋得更深了,脸颊蹭着黎晏的后颈,像是在给自己加油鼓劲,“你可以陪我去看看她吗?”
“当然可以。”
黎晏鲜少听江裴洲提起他奶奶,只知道多年前她就已经生病去世了。
糟糕。黎晏暗道不好,想要看一看江裴洲的脸。
“别躲,让我看一眼。”黎晏从沙发缝中捡起遥控器,打开了室内明亮的大灯。
影音室瞬间亮如白昼,衬得窗外远处的灯光都变得暗淡失色。同样清晰的,还有江裴洲湿漉漉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