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一听,不依了,哭道:“老爷要做主,我就这么一个哥哥,都什么年纪了,还没婚娶呢!要是……完了,以后可怎么办?”
赵永明嗤笑道:“没婚娶?当然不会婚娶,他不玩女的,娈童又不能娶进门,就是今天不烧,他也不会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老爷!永明说话太过分了!我对他难道不好?我比他生母对他还好呢!你看看他都对我说了什么!?”
“好!”赵永明怒道:“是很好!只要见到我先送一个媚眼过来,不要叫我永明,我听着就恶心!我是赵家大公子,不是粉头!”
大夫人马上号啕大哭——她才二十来岁,正是好年华,本来该嫁的是赵永明这样有钱的公子哥,可是运气不好,嫁了公子哥的老爹。
“闭嘴!”
赵老爷子一声断喝,终于结束了大夫人胜过袁金的哭声,室内静可闻落针。
断了那么几个呼吸,袁金才又低声哼哼起来。
夜明还在出神,忽然听到赵老爷子叫他:
“夜明,你告诉爹,你是故意的吗?”
问他吗?夜明愣了一下,向袁金看了看,“故意的,他要我喝酒。”
赵永明暗叫不好,连忙道:“夜明只是故意推开酒杯,又不是他把火弄上去的,舅舅被烧跟夜明无关。”
赵老爷子侧过眼睛,对大儿子道:“我问夜明,没问你。”
赵永明顿时住了口。
迎着赵老爷子的目光,夜明镇定地点头道:“酒,是我泼的。”
赵老爷子点了点头,说的话却令众人吃惊:
“酒是夜明泼的,火是小龟点的,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夜明是我的小儿子,是这个家里的主,小龟是仆,小龟把你们二人的罚一起领了也是应该的,管事。”
管事忙道:“在!老爷什么吩咐?”
小龟已经惨白了一张脸,赵德明着急,但他不敢站出来。
袁金突然哼道:“谁知道夜明是不是你的儿子,带走的时候还是个婴儿,这中间十几年谁见过他?万一是那女人跟别人生出来的,怕她死了这孩子没个依靠,才说是你的,好让赵家养着他。”
大夫人也说:“就是啊!别的三个公子都是老爷眼皮底下生出来的,只有夜明,回来以后也没问过,万一真的不是老爷的亲骨肉呢?”
赵永明心底一喜,夜明若不是亲弟弟,事情好办!他也忙道:“不妨验看一下,大夫也在这里,夜明长得确实不像我们家人。”
夜明已有一丝慌乱,他虽然讨厌赵家,可是怎么能怀疑他呢?母亲那样的女人,即使离开赵家也不会自己坏了自己的名节,龙台村的人都那么尊敬她,她才不是那种人!
怀着一丝希冀,夜明望着赵老爷子。
可是,赵老爷子被袁金、大夫人甚至赵永明撺掇着,他自己也怀疑起来,那个女人看不起他,说不定真的有了其他男人,现在却要他来给她养她的野种……
“大夫,过来验一下。”
随着赵老爷子说出这句话,夜明眼里已经难见的光彩完全地隐没了,只留下暗沉一片。
黑沉沉的荒僻花园里,一点孤灯游弋,微茫的灯光照出莫哲清雅的五官,夜风带雪拂过,撩起他过腰的长发轻轻一荡,鬓角的一缕缠绕到灯笼的手柄上,他低头取下,动作轻得好像翻开书页,抬头时,宛然一笑——
“抓住你了,菁菁。”
即若
片刻后,袁金和大夫人闭嘴了,滴血认亲,夜明就是赵老爷子的亲生骨肉,他的母亲是赵府上从来没有过的美人,虽然主动离开赵家十几年,她也只有赵老爷子这一个夫君,也只有赵老爷子留给她的这一个孩子,大夫人进门没几年,夜明母亲的事情也是听过的,如今做实了事情,她——远远不及那个女子。
小龟被家丁拉了出去,房里众人悄无声息,远远地,听得到他被棍子打得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夜明悄悄在袖子下绞着手指,小龟的声音,扯着他的神经,很痛!
赵老爷子沉默半天,道:“永明,承明是你弟弟,我还没死你就能把他赶出去,我死了呢?是不是赵家里的所有人都要赶出去?”
赵永明一听他口气不善,急道:“爹你听我说,承明心里没我这个大哥,我是管教他,你少听他挑唆!”
“我还没有老糊涂!”赵老爷子一拍扶手。
赵承明马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大哥!”
赵永明咬着牙,凶狠的样子仿佛要将赵承明撕碎吞食。
“只会吟诗作画,你有什么养家活口的本事?连赚银子的本事也没有,算什么男人?还学会女人搬弄是非了……”
“那么——”赵老爷子烦乱地打断了大儿子的话,“你们说说,为了什么打架?搞得那么丢脸,赵家二公子下巴脱臼口水满襟地被从自家家里赶出去,赶到大街上,说出去很好听吗?永明!难道你觉得这样管教兄弟是对的?”
赵永明不甘地迟疑了一会,才道:“我错了。”
赵承明得意一笑:“大哥道歉就行了,爹,我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我挨打没什么,赵家丢脸才是坏事,为了以后和大哥好好相处,今天的事情就这样吧!”
赵永明盯着他,到底把气忍了下来。
兄弟俩个想避开,赵老爷子岂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承明倒是大度,你老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说的家法伺候。”
赵永明和赵承明都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