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菓菓去找长芜的时候,明明是入夏的季节,山上竟下起了薄雪。
长芜翘首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脉,不知道在看哪里,也许在看山,也许在看这反季的夏雪。
她明明是来找他说清楚的,但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心中却打起来退堂鼓,失了上前的念头。
大师兄他……看起来很孤独。
这是她过去无法理解,但见这雪,脑中一闪而过被绑在龙纹柱上,神色灰白的黑衣少年。
自己竟有一瞬间的共鸣。
“小息。”
余菓菓欲离去,那处眺望之人却叫住了她,他早已发现她的存在。
“你可是不愿与我合籍?”
余菓菓背对着他,紧了紧曼曼轻纱下的手,“大师兄。”
“不必说,我也不想听。”地面很快积了薄薄的一层雪,青年的云履踩在上面发出声响,他走到余菓菓身后,轻轻拥她入怀,将下巴枕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染满落寞的脸上竟带着一丝祈求,“小息,是你亲口承认的。”喜欢我。
“百年了……如今师尊为我们主持合籍大典,求你。”温热的液体落在余菓菓的肩上,烫的惊人,“不要放开我。”
他知道余菓菓后来独自去了沉水狱,用苍衡剑劈开了通天龙纹柱上的玄铁链。
从那刻起,他就知道这百年是自己陷入的一场梦罢了。
小师妹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心。
可他自私地想要将这份喜欢变为真的,等她成了自己的道侣,他们一定会……
软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抚上了长芜面上垂落的泪珠,少女的声音如暖和的云朵,“并非你想的那样,息儿愿意和大师兄合籍。”
“大师兄,我是来求你一件事。”
“求大师兄将阿泽救出沉水狱,送他回魔界。”
即便上清仙君不杀戚泽,经年累月被关在沉水狱也会慢慢剥夺他的生机,直至死。
长芜方转暖的心骤然僵硬,努动着嘴角自嘲道:“沉水狱禁制乃师尊所下,我又……”
“不,你可以。”余菓菓打断了他,“大师兄有师尊掌谕。”
长芜不语。
余菓菓继续道:“我问了阿泽,他说城守府非他所屠,那就一定不是他所屠。”
长芜抑制着心中的痛意,“你为何如此信他?”
余菓菓淡淡一笑,如春雪开化,“因为他对我立了心魔誓,此生不会骗我。”
是了,她终于想起来了,这匆忙的百年里被她忘掉的细节。
“黄石城一事必然是被人嫁祸。”
“可他入魔了。”
“嗯,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大师兄将阿泽送回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