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你可做点好的!”
接着,陈藩就像看不到贺春景那双瞪得溜圆,直往外呲火花的眼睛一样,插着口袋哼着歌,上楼去了。
有事没事,学点政治
一下午的课,贺春景和陈藩还是隔着那道楚河汉界过的。
下午上的是英语和政治,贺春景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状语从句如何将be动词省去,一边在老师讲到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陈藩嘬他的画面。
醒过神之后,贺春景心中无比愧疚,并且在唾弃自己的同时,在心里把陈藩从头到脚由里到外骂了个遍。
陈藩心里明明早就有了喜欢的人。
贺春景想起陈藩从背后望向鲜儿的眼神,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泛起酸涩与钝痛。
可他为什么不去追求她?难道是已经知道了鲜儿有女朋友?不。
贺春景很快否定了自己,如果他知道鲜儿有女朋友,那么就不可能那样刻意地邀请鲜儿放下身边的女伴,和他一起去吃饭。
他能看出陈藩是个很受姑娘欢迎的富家公子。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性格好嘴又甜,到底为什么不敢和喜欢的人告白?
难道是对方嫌他不认字?
贺春景笔尖停顿在草稿纸上,对着空荡荡的纸面划了两道。
这太扯了,不可能。
那他又为什么来招惹一个不喜欢的人?
台上戴了眼镜的长卷发老师往下扫了一眼,夏日午后的教室里,学生们七扭八歪倒在桌上,昏昏欲睡。
“价格变动对生活必需品的影响小,对什么影响大?对高档耐用品影响大。”
贺春景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风吹得蓝色窗帘高高扬起来,把靠窗的一排少年少女温柔拢进怀里。
陈藩也被遮挡住了,身影在帘子上模模糊糊透出来,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
在窗帘被风带出窗外之前,贺春景不着痕迹地挪开了眼睛。
他是来上学的,不是来搞对象的。要搞对象,回到工厂里、社会上想怎么搞都行。他又骂了一遍自己不务正业,对自己浪费宝贵学习时间进行了一番谴责。
“咱们看下一块,在可替代的两种商品中,一种商品价格上升,消费者将减少对该商品的需求量,同时增加对其替代品的需求量,反之亦然。”老师用三角板敲了敲讲台,“下午上课容易犯困,大家都打精神来,再坚持一个小时就放学了。”
台下不少学生被敲醒了,在知识的海洋里重新扑腾起来,窸窸窣窣一阵翻书声响。
五点半,放学铃响。
贺春景拎着无纺布袋子,无声贴墙走向老师办公室,睡眼惺忪的陈藩就在他身后慢腾腾跟着。
“笃、笃”敲了门,贺春景头也不回地开门进去,并且十分良善的没有把陈藩拍在门板上。
“来了?”陈玉辉正在判卷子,红笔唰唰地落在卷面上,可以看出这答卷人够让老师犯愁的,“等我一会儿,正好她还没来。”
贺春景不知道他说的是谁,还以为是答卷人学得太差了,被他找来私聊,就静静站在窗户边朝外看去。
办公室三扇窗户,两扇正对大操场,还有一扇在转角墙上,对着教学楼后的一小块空地。几登台阶摞在下面,似乎是有个偏僻的进楼小门。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接着有什么人吱嘎推门进来了。
贺春景不再研究楼下的小门到底冲着什么方位开,转身看过去,心里突地一跳。
来人身形纤长,之前散在肩上又厚又亮的长头发被束成了高马尾,眉眼斜向上飞,有种工笔丹青似的灵动俊美。
“鲜儿!”陈藩像是毫不意外,神态亲昵地迎上去,却不伸手碰她。
“今天一起吃饭是吧?”鲜儿说话声音清清冷冷的,用眼神点了一下贺春景,“他也去?”
“嗯。”回答她的不是陈藩,而是一直低头判卷子的陈玉辉。
贺春景有点蒙,一是因为不明白鲜儿怎么突然出现在这,二是因为摸不清她怎么知道陈老师请他去吃饭。
不过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不光是这两个问题,就连先前上课他走神时思考的,陈藩一个那么出格的人有什么必要搞暗恋的事情,也有了答案。
“陈老师,走吗?”鲜儿看了一眼陈玉辉。
陈玉辉把红油笔倒过来嘎噔戳了一下,笔尖收回去:“都放学了,还叫什么陈老师。”
“爸。”鲜儿勾起唇角,浮上一丝微笑来,改了口,“现在回家吗?”
“回吧。”陈玉辉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车钥匙,站了起来。
贺春景单知道陈藩家里富裕,在看到陈玉辉用钥匙解锁一辆漂亮又大气的奔驰车时,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们老陈家可能是祖上累积颇丰,只不过陈玉辉为人师表,平时穿着打扮都比较低调。
果然,车子行进到一所看起来安保严密的高档小区里,沿着林荫路七拐八拐,在一幢四层的洋房前停下了车。
“陈鲜,你领他们先进去,我到地库停车。”陈玉辉转过头,一只手搭在副驾上,看向后座正在下车的贺春景,“没晕车吧?”
“没晕,陈老师开得挺稳当的。”贺春景把小书袋抱在怀里,连忙答。
“你和陈鲜之前认识?”陈玉辉指指车门外的女儿。
“嗯,和陈藩出去玩,偶然碰见过。”贺春景心虚地笑。
刚才上车的时候,陈鲜故意推了他一把,让本想去副驾的贺春景不得不坐在了后排座。
果然上车之后,陈鲜用手机偷偷打字给他,警告他不要提那天在公园树林里撞破的事。贺春景点头如啄米,被陈玉辉从后视镜里看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