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樊人歹毒,趁着这个时候发动突袭,大玉的辅兵死伤数千人。
严洗牛背着谭炳晨父亲的尸体一路往回跑,胳膊上中了两箭,咬着牙不松手。
后来严洗牛重伤退役,修养一阵子后在云州开武馆,十几岁的谭炳晨戴孝而来,进门之后就给严洗牛连着磕了九个头。
从那一天开始,他就是武馆的二师兄,什么脏活累活他都抢着干。
走在大街上,若谁都对他指指点点他从不理会,可若被他听到谁说他师父师娘一句坏话,这个老实人,就会龇牙咧嘴的冲上去,像是一头吃人的狼。
他曾咬碎自己的牙,嘴里都是血,忍着丧亲的伤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舔伤口。
所以他容不得别人诋毁把他父亲背回来的那个人,一个字都不行。
师兄弟们开玩笑的时候会说师父小气,抠门,不要脸,他不插话,偶尔还笑笑。
他分得出来里外,知道远近,守的住亲疏底线。
外人不行,谁也不行,他什么都没了,就这一条命,那就拿这条命来做师父师娘身前的那道墙。
云州城北野王府是谁都能靠近的?
就算是想撞墙,那些善战且凶悍的北野军士兵,能轻而易举把人放到能撞墙的距离?
那天,师父把纸条塞给他,说你去北野王府求人,或许能救师娘。
他什么都没问,朝着北野王府跑,王府外边有一明两暗三道防线。
他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其实骨头已经断了六根,他跪在王府门外求见,护卫来驱赶,他不肯走。
有人把他扔出去,他折返回来,又闯过数十士兵的封锁,一头撞在院墙上。
很多人都知道他那天夜里回来的慢了些,郡主拓跋云溪已经把威胁解除了他才到。
又有谁知道,他回来的时候忍着断骨的疼一路狂奔?
他说,我是武馆的二师兄,大师兄不在的时候我便是长子,有事,长子在前。
师娘雷红柳说过许多次,你在武馆会耽误了前程,他才不管什么前程不前程,他爹没了,他娘悲伤过度也没了,他的一腔孝心,都给了严洗牛和雷红柳。
也是在那天,武馆被围攻,他跪在王府外边求助的时候,才知人有多卑微,便有多无用。
所以他答应了师娘到郡主身边做事。
“小师弟。”
谭炳晨见到林叶的时候就笑起来,看着比林叶刚到武馆的时候要亲切的多。
那是因为啊,谭炳晨知道了,小师弟那天挡在武馆门前,和他的选择一样,做了师父师娘身前的一道墙。
是的,人都有远近亲疏,可这有错吗?
你未被别人认可为亲人朋友之前,又是凭什么要求别人以亲朋相待?
“二师兄。”
林叶俯身要行礼。
谭炳晨扶着他手臂:“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以后越来越生疏。”
他问:“你来做什么?”
林叶道:“我见今日来了许多宾客,好奇过来看看。”
他不是来看人的,他是想看看那礼册。
瞎子叔儿说,有个仇人已经改名叫高显,在云州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