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树干粗壮的像装得下整个世界的灵气,即使二十个人拉着手,也无法将它环抱。周身的树皮上布满深邃粗粝的纹理,细密的裂缝纵横交错,时间仿佛于它只是过客。
这繁茂的巨木就像是不慎坠落的神明,长眠在片土地。
它的树冠如同一个巨大的绿伞,覆盖了整个天空,微风阵阵,犹如翠绿的海洋波涛般波动,包容着一切却也吞噬着一切,灵气充沛,让人心情平静。
姜娆站在它的脚下,第一次觉得自已,如此渺小。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样一棵树?”姜娆疑惑道。
“狐族天生通灵,我虽没学过巫术,但也能感知到它的灵气。”束月抱着手臂靠在树上,示意姜娆在树下坐好。
“闭上眼。”束月抛开情绪不谈,整个人都温和很多,他声音低沉好听,像在哄人。
姜娆乖巧的闭上眼,就听到他继续道,“无论你是人型还是兽形,都是属于这兽世的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灵体,你要找到归属感才能找到看起来虚无缥缈但却真实存在的联系。”
她寻思着,你给我整瑜伽的那套话术也不顶用啊,她完全无法平静下来,脑子里试图想象自已在大自然中奔跑的画面。
不一会儿动物世界的配乐就响起来了,就听到一个十分古早又激昂的配音,“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束月看着她那颤动的眼睑,就知道她乱了心神。
“你怎么可能找的到归属感。”他淡淡道。
姜娆不乐意的睁开了一只眼,“我这不是正在找感觉吗!”
“哦~”,束月抱着手臂,俯身下来,明目张胆的凑近,眼睑微抬道,“可你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你能找到什么归属感?”
被他那幽幽的目光盯着,姜娆一阵心虚,抬眼看向他的瞬间,对视不到两秒,就赶紧垂下了眼帘。
姜娆直来直去惯了,最不会的就是撒谎。每回没好好修炼,跑出去跟秦嘉佑约会时,回来就被太渊真人这样盯着,不等师傅责问,单看这躲闪的眼神,就能立马露馅。
什么情况,这就被戳穿了?
其实辨别她是不是梨叶,简直易如反掌。
可梨月死了之后,她就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身边根本就没有真正爱她,关心她的人了,谁又会在意她是死是活,身上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压根就没人有兴趣揪着她的怪异之处不放。
但她醒后就一反常态,屡屡招惹自已,却又什么也不图。
这种天生拥有一切,大方施舍的姿态,莫名打击到了束月那诡异扭曲的自尊心。
等他发泄完情绪,再次冷静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带着被他吻的红肿的唇落荒而逃了。
束月这才开始正视起这个“梨叶”来。
稍微一想她那些拙劣的假话,结合她最近一反常态说要散伙的举动,最后再静心去感受她灵气的波动,就能完全确定这个结论:她根本就不是梨叶!
“你说什么呢,我就是失忆了”姜娆没想到他会突然点破这件事,表情从不自然的假笑,变成了极其不自然的假笑。
“好了,安静点。”束月看她慌乱的样子心情有些好,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她的眉心。
突然,一股异样的能量从他微凉的指尖传来,让姜娆慌乱的心神迅速了平静下来。
天呐,这是!
逆尾!
姜娆从没看到过这样鲜活的兽世,如此充满生机!
仿佛每一棵草木都有自已的声音,她感受着微风和鸟鸣声,感受到土地的脉动,清晰有力,她从未觉得自已的五感如此敏锐过。
可当束月的手指离开她的额头,她脑海的画面瞬间就变得单调呆板了。
“我,刚刚是借了你的视野吗?”姜娆抬眼诧异道,“你的通灵术竟然精通到这种程度!”
“比一般的狐狸要强一点而已。”束月不以为意道。
你管这叫强一点?再强一点你这家伙就可以开天眼了好吗!
大祭司把这种天赋异禀的人才放在眼皮子底下不收,让人家去奶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就因为他是个雄性?
“所以,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束月认真的看着她,好像真的想教会她。
好在姜娆是个一点就通的崽崽,瞬间就明白了自已的问题。
那是因为,从一开始,她就从没把自已当成过一个真正的兽人。
她没有一秒是认同自已是属于这里的,她的感官从来不曾有一刻与兽世同频过。
“你要明白,你的到来不是意外,是因为你本就应该在这个时机到来,让这一切发生,成为这兽世的一部分。”束月的声音不徐不疾,带着几分淡漠和疏离,像浮在半空中那些氤氲的雾气。
原以为兽人们都是些肌肉发达不长脑子的原始人,可他怎么能说出如此通透的话来。
“怎么,难道你现在还想着,要脱离这具身体离开吗?”瞧她低头不语,束月绕过了她走到了树的另一边,“这里灵气充沛,好好悟吧,我去打猎。”
“还离开?去哪,你的那具身体早就在焚化炉里烧成灰了”小纸人从她头发里钻了出来,吐槽道。
姜娆恹恹的掀起眼皮,坐在地上撑着腮帮子道,“所以他说的对啊,我别想离开兽世了,这辈子都只能在土坑里拉屎了。
“忙活了这么半天,你就只能想到拉屎这种事吗?!”小纸人看着她那惋惜的表情,恨铁不成钢道。
“当然不是了。”姜娆迅速进入了状态,打起坐来,她经过束月的点拨找到了破局的法门,摸着漏洞就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