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她想,父王终究会知晓的。
这场春雨夹着无限的希望,一定会将自己幸福的消息,带去给他。
出神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回思绪,对那人说:“我,想见我二哥。”
第89章89。卿让酒:凡过往者,皆为序章。
赵云被关押在兰襄王府,被迫封了兰襄王,成了个虽无实权但日子还过得去的王爷,于他而言不算寂寥,但于他这一生而言,却已是成王败寇,何其苍凉。
他在那寥落的兰襄王府中漫步,折过柳絮飘飘,想起年幼的时候,他将他最疼爱的妹妹护在身后,许她一世安稳。
却不曾想,最终她却成了他掷出的一颗棋。
几日前的他同样是望着这春雨欲来的一片天,唤来了这时候还跟在他身侧的唯一随从,让他寻到赵临鸢,务必对她说出他欠她的这句“抱歉。”
在那同样飘着雨的酒肆中,赵临鸢听到了这一句“抱歉。”
她望向兰襄王府的方向,心中在想:二哥有多少年,没有好好保护过我了?
正想着,她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水雾,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她五岁那一年,那个躲在二哥身后畏畏缩缩的小女孩。
小的时候,赵临鸢温顺乖巧,还不似今日这般锋芒尽显,那时候她常常跟在赵云身后,胆小怯弱,寻求庇护,赵云常笑她是一个小白花妹妹。
赵云对他这个妹妹很是疼爱,她对赵云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偏爱,白日里陪着他上学,下课时还带着热腾腾的糕点等他归来,常常连自己的那份也给了他,却从来没记得带上她大哥赵素的一份。
对此,赵素也只是笑,看起来并不在意。
有一段时日,他们的父王赵其宗犹爱君子兰,赵素在书上习得此花的养殖之术,在庭院里埋下了种子,欲待来年花开时,将此珍贵的植株奉上,作为父王四十寿辰的贺礼。
却不曾想,还未等到第二年春,那顽劣的少女便折断了她大哥悉心养殖的枝桠,后来得知这是大哥种了近一年的植株,少女时候的赵临鸢便吓没了魂。
她知道,她那个在人前温文儒雅的大哥,其实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怪书生,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惹下这等祸事,她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赵临鸢日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将自己关在屋中半月有余,生怕被大哥逮了个正着。
直到第四日晨起,赵临鸢终于无法忍受这昏暗的小房,但听说大哥还在她的公主府中出入,她还是不敢踏出房门半步。
最后,还是她的二哥赵云把她从暗无天日的小房里给拽了出来,谁知道迎面便撞上了正下课归来的赵素。
赵临鸢吸了吸鼻子,怯弱地躲到赵云身后,连气都不敢再喘了。
赵云将那颤抖的少女护在自己身后,对赵素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妹妹吗?!”
他特地强调是“他妹妹”,这语气倒像极了两个哥哥在争同一个妹妹。
赵素连瞧都没瞧赵云一眼,只径直走到了赵临鸢的面前,那个本来就胆战心惊的少女见到他,心里更是哆嗦了。
他的声音似涓涓细流般温和,又能给人带去震慑天地的压迫,“鸢鸢妹妹,何事如此慌张?”
赵临鸢的唇瓣颤抖,可半晌却都吐不出一个字。
倒是赵云理直气壮:“鸢鸢何事慌张,你心里不清楚吗?”
他一把揪起赵素的衣襟,漠声提醒他,“你当知道,若你此刻消失,她便不慌了。”
赵素对赵云的话恍若未闻,依旧云淡风轻地看着赵临鸢道:“鸢鸢所遇何事,大可告知为兄,为兄定会为你做主。”
听了大哥这话,赵临鸢羞愧地垂下了头。
她心里知道,大哥并非有意发难,只是想让她亲口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而不是只知道躲在屋子里避祸,或者是躲在二哥的身后寻求庇护。
她咬了咬唇,掠过赵云,向赵素屈膝行了个礼:“是临鸢顽劣,不慎折坏了王兄的花枝,望王兄轻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