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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阿姊在想什么？是不是，五哥跟你说了什么？”

郗道茂苦笑，“五表哥好像很不喜欢我。”

“你，生气了？”王献之试探的问。

“怎么会？”阿茂这时候倒笑的云淡风轻了，“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他会那么不喜欢我。”

王献之看着她的表情，松了口气，“你，很在意？”

“也不是，我只是以前没遇到过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人讨厌了。”

王献之抚弄着自己的衣襟，“五哥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郗道茂心道，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就是个坏人？她动了动嘴唇，又把话咽下去。现在，她更想知道，王玄之的病情。

“我听李保母说，大哥身体不太好？”

王献之点点头，“大哥他——”他皱了皱眉毛，似乎不太好开口，“大哥今年本来是要取何氏女的，只是大哥好像对别的女子有意，所以一直拖延婚事，他身体本就不好，忧思过度，自然心力交瘁。”

阿茂感兴趣的扬眉，“是哪家的女子，姑母为玄之大哥另订一门亲事，不就大家都高兴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王献之有点焦躁，“那个女子的身份，阿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进门的，五哥劝大哥纳了她，大哥也不同意。五哥说，大哥是想要明媒正娶，可是这种事情，即使是想想就知道不可能，我们兄弟想要帮忙也帮不上。”

别人家的家事，本来郗道茂不应该问那么多，但是这跟王玄之有关，她忍不住开口，“那个女子是出身寒族？”

王献之冷哼，“何止出身寒族，她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什么？”

“她是陌上阁的。”

“陌上阁，那是什么地方？”好像是一个风雅之地，可是为什么她都没有听过。

王献之苦笑，若是舅父知道他和阿姊说这些，岂不是要大发雷霆。

“到底是什么地方？”郗道茂着急，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顺着月白的袖子望去，那轻扯衣袖的手，五哥曾经说过，他选美人，必要手指尖尖，肌肤白嫩，手背丰腴，否则与之同床共枕未免兴趣全无。就连这样的手端上的美酒，也让人觉得难以下咽。

他不会评美人，也不会像五哥一样眠花宿柳，但是那双映入眼帘的手，如记忆中他扶她从地上起来一样，几个浅浅的小肉涡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指甲圆圆的，不是那些看得他眼睛晕晕的依偎在几个兄长身边的那种美人的艳丽蔻丹，却又点点润泽，如同贝壳。

“是青楼妓馆！”那双手晃着他眼花，心中微颤，王献之脱口而出。

他的脸涨的通红，郗道茂却陷入深思，半晌，才感叹道：“那她一定很漂亮。”

王献之没想到她说出的是这样一句话，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很怕阿姊会不高兴。

青楼妓馆，郗道茂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可是却隐隐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但是，玄之大哥，她想起他送她的“欢”，他曾经那样单纯的为她的快乐期望着，那样好的人，上天怎么忍心让他蒙受痛苦呢？

“你见过她吗？”郗道茂问，既然献之知道那么多内情，应该是认识那个女子吧？

王献之脸上红云不散，“我，只去过一次，只看过她一个侧影。不过五哥说，他不曾见过比炯娘更明艳动人的女子。”

郗道茂蹙眉，“那姑父姑母知道吗？”

王献之放开手中抚弄多时的衣襟，“阿父那么聪明，大概是在等大哥自己跟他说吧。”

他想起那日他去探望卧床已久的大哥，大哥的喃喃自语他只模模糊糊听见一句，“痴心妄想，还是要妄想，全是妄想。”

那句话那样轻，从那个孱弱的人口中吐出来，他年少，不懂得那沧桑，可是也会心疼。

两个九岁童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结束了这个话题。这个时代，十二岁的人很可能就已经为人父，他们虽然年幼，可是婢女仆妇之间的碎语，耳濡目染中所见，也并不是完全不明白的。

王献之灿然一笑，眼中一朵春花花开正好，郗道茂想起来她第一次见面时，就隐约觉得他漂亮的眼睛中摇曳着花朵。

他将书案上的紫檀木盒拿起，在郗道茂面前打开来，有淡淡的菡萏香气。

“是荷花？”

王献之点头，“我记得阿姊说过，你喜欢池塘中最大最美的那朵莲花，所以这些年不管在建康还是会稽，每年池塘中最大最美的那朵都在这里。”

每年的六月，他都会亲自划着一只小舟，不管阿父阿母他落水后就不许他再到池塘边玩的命令，去踩到池塘中最大最美的那朵莲花。然后再阳光正好的时候，把每一片花瓣抚平，晾晒，然后放入匣子中，妥善珍藏，直等着再次相见的那一刻，呈到她面前。

郗道茂突然说不出话来，只能珍之重之的把匣子捧在怀里。

她的眼睛湿了，“官奴，谢谢你。我会记住的。”

会记住一个人为她收集莲花的心情。莲虽死，香依旧。

王献之的眼睛流光溢彩，“阿姊高兴就好。”

正文何为婚姻

作者：王平子更新时间：2012-03-2813:46

郗道茂在王家的几日，伯父总算逮到了机会督促她练习书法，姑父更是翻出了琅琊王氏举办的所有清谈记录，让她誊抄，说是要时时阅之。姑母更是一派全面赞成的态度，还特意给她按着王献之的样子准备了书房。

郗道茂叫苦不迭，写字不是绣花做菜，桃叶不能帮忙，桃根不能顶包，唯一能帮她顶包‘监守自盗’的郗超又不在身边，桃叶看着她整天唉声叹气，长吁短叹，心中干着急，却帮不上什么忙。郗道茂写久了，揉一揉酸疼的手指，她真是想不明白官奴怎么能关着门练书法一练习就是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