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奴最开始喜欢的是什么花,连他这个五哥都已经忘记了。
郗道茂的咬了咬嘴唇,潋滟的凤眼略过几分不知所措。
王徽之正要安抚地拍拍她的头顶,却听见一个清越中带着些许低哑的声音。
“你们在说什么?”郗道茂回头,十四岁的少年郎君身姿雅颀,六岁初见时尚不能称之为俊的面孔已经隐隐有男人锋利俊朗的棱角,乌黑的眼睛带着几分桃花意,煞煞的惊人。
好久不见,官奴已经长成了一个容光不可逼视的少年了。
王徽之了然的看着带着几分怒意的弟弟,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姐弟好好叙叙旧,我可不能让我的美人等急了。”
王徽之一走,就只剩下了郗道茂王献之两个人,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天色昏暗,两个人都不说话,静的连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郗道茂呆不下去,忙道:“官奴,我正要去找阿母,不如我们改天再叙?”
她长久的冷淡,已经找不出什么可以叙旧的话题。
看他面色不变,又不言语,郗道茂站起身,刚向后退,却被大力握住了手腕。
“痛!”她皱眉,王献之的力气很大,手指用力冷硬如铁,恐怕一定是要留下一串乌青了。
王献之却是不放手,看着她皱眉低斥,反倒更加重了几分力气。
“阿姊一见我,就这么急着要走?”
晚风一吹,郗道茂竟然生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随即,王献之又自嘲:“不是急着要走,恐怕阿姊是见我都不想见,今日运势不好,才会撞到我。”
“怎么会?”她强笑道:“男女七岁不同席,虽然是表姐弟,太过亲昵终究不合规矩。”
“规矩?怎么阿姊还会顾念规矩两个字?”他冷嘲,“原来,阿姊的规矩是为我一个人定的,我看阿姊和五哥就详谈甚欢吗?”
“那是兄长——”
“表兄可以,表弟就不可以?”
他步步逼近,阿茂忍不住退后一步。
见她满眼惊惶,他不由得苦笑一声,放开牢牢箍住她手腕的手,“罢了,阿姊,你坐在这里,陪我说几句话,好么?”
这样的晚风,这样的黄昏,这样反常的官奴。
郗道茂知道应该立时去找阿母,但是看着那一双黑宝石一样美丽晶莹的黑眼睛中褪去强势闪现着的脆弱,她忽觉脚步沉重,不忍心离去。
末了,只得重新坐回他身边。
两人静默的坐了一会儿,直到彼此呼吸都恢复平稳,从小到大的亲昵氛围渐渐回到周围,王献之才静静的转眸看身边的小娘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