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淮望了他,道:“那些人皮灯笼,莫不是你弄的把戏?”
英扬一怔,继而大怒道:“你这是在胡说什么?自然不是我!我怎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我怎会做那良知丧尽之事?”
裴明淮打断他道:“是我失言了,你继续说。说起来,那些东西,也算是你的。”
英扬又道:“文书里提到这万教,说是交付于了他们。我好一阵查访,才知道这万教早已不复存在,只有一股教众来到了黄钱县。我便到黄钱县查访究竟,却正逢赛灯会,见到那人皮灯笼,实在是大吃了一惊!于是我在黄钱县买了宅子住下,想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裴明淮道:“你是为了那笔珍宝,还是为了查出真相?”
“都有。”英扬道,“我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以前也过的是刀头舐血的日子。但见到那人皮灯笼,仍然是震动不已。……若为了宝藏,让那些无辜的孩子丧命,我又于心何忍?”
裴明淮目注了他半晌,英扬与他对视,毫不躲闪。裴明淮方笑道:“你如今对我和盘托出,就不怕我抢你的宝藏?”
英扬苦笑道:“你哪里是这等人!你说要来,时间着实不巧,我本想推却,但想了一想,你也许能帮我一把。”
裴明淮盯了他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抓那厉鬼,还是要我帮你找宝藏?”
英扬道:“究竟会发生什么,我心里全然没底。只是你在这里,总多个帮手。但我不曾想到,你来的头晚,便闯进了升天坪!我虽然头皮发麻,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你。好在你安然无恙,若是你有了什么闪失,教我如何是好!”
裴明淮道:“难道真的那些进了升天坪的人,都会无端发疯暴死?”
英扬道:“确实如此。”
裴明淮道:“我方才看过卷宗,这数十年来,共有八人因进了升天坪而死。这八人不约而同,都是高热发疯而亡。据称他们在发疯之前,先是高热数日,医治也是无用,最后都是疯癫而亡。”
英扬道:“我来黄钱县时间不长,对此实在所知不多。杜如禹比我清楚,明日可去问问他。”
裴明淮笑道:“我如今还活得好好的,若我不疯不死,那所谓的‘发疯而亡’,便一定有文章。”
英扬叹道:“这么几十年啊,居然进去的人都……若不是有厉鬼作祟,我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裴明淮道:“现在只差最后两尊罗刹,这个答案不会久了。”
英扬道:“不错,我也是如此想。”
裴明淮道:“若是我所料不差,赛灯会那夜,最后两盏人皮灯笼定会现身。”
英扬道:“此时我更关心的不是宝藏,而是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似乎会发生极恐怖极可怕的事一般。我这段时日,总是心慌意乱,烦躁不安,几次都想搬离此处……唉!”
裴明淮笑道:“如今有我在这里呢,你就不用再心乱了,咱们等着赛灯会便是。”他顿了一顿,又道,“提到赛灯会……如今这黄钱县里面住的百姓,还会做好灯笼去么?”
英扬道:“虽然知道必有人皮灯笼出现,但大家都还是遵着老规矩,带着做好的灯笼去赛灯会。”他又道,“对了,你不是说想带盏灯笼回去送人么?我已经打发人去告诉冯老头了,叫他用心替你做上两盏。”
裴明淮笑道:“只不要是人皮灯笼就行。”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面似乎都冷了几分。英扬勉强笑道:“冯老头?他就算有这个心,也弄不到……”
裴明淮接道:“也弄不到人皮?”
英扬忙道:“明淮,你可再别拿这事开玩笑了,说得我毛骨悚然的。”
裴明淮道:“我就不信,厉鬼还会做灯笼!那些人皮灯笼,定然是有人背后所为,而且一做便做了这些年。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想,这么多年的功夫,也有十余年了吧?那幕后之人的耐心实是非同一般。他必然也是为了一件极大之事,哈哈,大概便是跟你的目的一般吧!”
英扬望了他,道:“若非鬼怪,你在黄泉渡听到的那个鬼声,作何解释?”
裴明淮窒了一窒,方道:“也许那人藏在暗处对我说话,我却没发现他藏身之处。”
英扬笑道:“你说这话的时候,分明连你自己也不相信。”
裴明淮想了半日,仍旧摇头道:“我还是不信。”
英扬道:“不信这世间真有鬼怪?”
裴明淮笑道:“至少我还从未见过。若是这次能见得一见,倒也是不虚此行了。”他顿了片刻,又道,“看来到了明晚赛灯会,还不知会有什么怪事发生呢。”
英扬道:“方才我曾对你提到九宫会,此事尚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