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淮喃喃道:“九宫会。”
原瑞升抚掌道:“是现今的九宫会。如今九宫会比起当年更是势大,江湖上已无人能望其项背。其以遁甲为首,之下便是日奇月奇星奇,再下便是戊、己、庚、辛、壬、癸六仪。”他叹了口气道,“这九宫会不但为首的‘遁甲’身份成谜,就连他身边的日奇月奇星奇也从未有人见过真面目。”
裴明淮沉吟道:“‘己’便是六仪之一的甲戌。原前辈,你是在何处发现的?这龟甲乃是九宫会中人的信物,想必也不会胡乱扔的。”
原瑞升低声道:“我是在勾千芒的行囊面里发现的。”
裴明淮道:“勾千芒?”
原瑞升点了点头,道:“屋少人多,我便跟那勾千芒住了一间石屋。老夫先睡下了,只是哪里睡得着?那勾千芒却趁老夫‘睡着’之际,悄悄走了出去。我觉着奇怪,这大半夜的,他要到哪里去?我便起身想跟着他去看看,却见到他放在榻上的包袱。我打开他的包袱,其中除了些干粮之外,便有这片龟甲。”
裴明淮喃喃道:“勾千芒是九宫会的甲戌?……”
原瑞升道:“九宫会有勾千芒这种江湖大豪加入,不足为怪。裴公子,我们得对这勾千芒多留个心眼……”
他话未落音,只见一声大叫,声音凄厉之极,却正是勾千芒的声音。裴明淮道:“是从石室传来的!”
原瑞升身形方动,裴明淮已自他身边闪了过去。原瑞升瞪着裴明淮的背影,脸上颇有颓态,过了片刻方才跟了过去。
勾千芒倒在那面壁画之下,双眼圆睁,浑身是血。他身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伤口,此刻每个伤口都仍是鲜血狂涌,地上全被鲜血浸透,一眼看去,他便像是躺在血池里一般。一块碧色玉琰,落在鲜血之中,越发显得红的血红,绿的碧绿。碧色玉琰之上,也沾满血迹,竟似玉石之上天生的点点鲜血。
原瑞升叫道:“血池狱!”声音颤抖,显见心中恐惧之极。他抖着手拾起了那块玉琰,手上立刻沾满了鲜血。碧色映在他的手上脸上,令他的脸也生出了诡异之感。
裴明淮立即抬头,看向头顶那幅壁画。壁画极大,人物极多,他寻了半日,总算是寻到了血池狱。果然血池之中,勾千芒大半个身子都浸在其中,他看了看壁画上勾千芒的面目,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勾千芒,一时间也觉得手脚发凉。
西墙的石门一响,薛无忧和薛无双也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姚浅桃。薛无双一见地上的勾千芒,脸色便变白了,“他……也死了?”
薛无忧走到勾千芒身旁,又顺着裴明淮的眼光望向了壁画上的血池狱,冷笑道:“这画可真是有趣。嘿,难道这世上真有鬼神之说么?”
裴明淮不答。此时纪百云和彭横江也自东墙石门一前一后奔了出来。彭横江的眼光落在勾千芒身上,只道:“好快的一柄剑!”
纪百云道:“这杀手是以极快的动作,将勾千芒身上经脉统统削断,才会让血狂喷而出。”他的眼光冷冷地望向了裴明淮,道,“以裴公子的剑术,并不难。”
他此话一出,众人都把眼光投到了裴明淮身上。薛无双道:“纪前辈,这便是您的不是了。连我这后辈都能看出来,杀死这位勾伯伯的是柄轻薄的利剑,裴大哥的赤霄却是柄重剑,怎么会是裴大哥杀人的呢?”她声音娇柔清脆,说得却是斩钉截铁。纪百云嘿嘿一笑,看了看薛无忧道:“看来薛家会跟裴氏结亲家了,还没过门就这般护着了。”
薛无双顿时满脸飞红,薛无忧冷冷道:“薛家的家事,不劳阁下操心。”
纪百云冷笑一声,不再言语。裴明淮道:“方才我跟原前辈在一处说话,听到勾千芒的叫声方才赶过来。”
原瑞升忙道:“不错不错,我一直跟裴公子在一起。”
薛无双道:“我跟哥哥,还有姚姊姊在一起,也是听到声音才过来的。”
众人都把眼光投到了彭横江身上,彭横江手里转着的金球转得更加急了,厉声道:“都看着我作什么?不错,我是一个人关了门在睡觉,可那又怎样?我为什么要杀勾千芒?”他指着纪百云道,“纪老头子不也是一个人吗?为什么一个个地都看着我?谁不知道我彭横江用的是刀,不是剑!”
纪百云道:“老头子的旱烟杆也被这位裴公子削断了,想动手,也不行喽。”
彭横江却哼了一声道:“你那旱烟杆的招式,也同样是自剑招里化出来的。以你纪老头子的心机,又怎会只在身上带一管旱烟杆?”
纪百云脸色阴沉,盯了彭横江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这般说,原老头一样是用剑的呢!”
裴明淮道:“各位都不要争了。我刚才跟原前辈在一处说话,一听到勾千芒的叫声便冲了出来,那石门开启关闭,声音极大。而我在那一阵,根本不曾听到石门响动。也就是说,住西面的人,没有一个人出去过。”
薛无忧点点头,道:“明淮说的有理。我也没有听到我住这面的石门响动,何况我跟无双和姚姑娘在一处……”
原瑞升忙道:“这般说来,就十分明白了,一定不是我们中间的人。”
纪百云忽道:“此话言之过早。那祝青宁在何处?”
裴明淮道:“祝青宁喝醉了酒,在他自己那间石屋里面。他决没有出来过,在下可以担保。”
纪百云狐疑道:“你?”
原瑞升道:“老夫也在。”
纪百云方才无话。姚浅桃道:“这般看来,那杀手一定是从外面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