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绷紧手背。
整个屋子都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唯独画像上没有一点灰。
舒凝妙警惕地抓起桌子上的羽毛笔,往画像掷去。
笔杆打在画像上发出闷响,背后的墙是实心的,暂时没有异样。
即便如此,舒凝妙还是不敢轻易靠近,耐心等了许久,见没有其他变化,她才迈步。
靠近墙壁后,她发现这堵墙之前挂着不止一幅画像。
初代校长艾德文娜·贝利亚的肖像在最左边。
然而中间和最右边的墙上还有两处钉痕,说明这两处曾经也挂着什么东西。
钉痕和画像在同一水平线上,所以挂的大概也是画像。
舒凝妙垫脚取下艾德文娜的画像,背后果然有一模一样的钉痕。
画像的笔触很细腻,舒凝妙举起这幅画,看到一双宛如真人般的眼眸,画中人的眼角略有细纹,但眼神的光让整张肖像看上去都光彩照人。
她能感觉到,艾德文娜的画像里,有区别于普通肖像画细微的“感情”。
画师和艾德文娜一定关系匪浅。
这不是舒凝妙出于艺术鉴赏角度得出的结论——纯粹是发自直觉,吸收绛宫石之后,她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似乎也有了一定变化。
——她的直觉更强烈了。
舒凝妙摩挲了一下画框边缘,木质的边缘光滑如新,没有摸到一点灰尘。
这画除了被人擦拭过,没有其他解释。
一个尘封百年的密室,所有东西都在覆盖的灰尘下保存完好。
墙上的画像被人擦拭过,周围却没有任何脚印。
舒凝妙紧抿唇角,快速将画框从背后拆下来,这画框也是老古董了,随便鼓捣两下就往下掉碎屑。
她把整个画框拆下来,端起画像对着窗户的朦胧的暗光重新看了一遍,原来被画框挡住的底部有一行融合在颜料里的签名。
是古庇涅语。
一定是画师的落款。
按照艾德文娜活动的时期推测,那时流行的确实还是古庇涅语。
但舒凝妙完全看清签名时,又愣在原地——
上面的签名字体如此熟悉,她不久前才在国立研究中心见过。
国立研究中心大厅那座庞大的人脑雕塑,最下方铭刻的古庇涅语“质疑世界,认识世界,改造世界”那段话,最后的落款也是这个签名。
当时她只以为这是一个她不认识的词组。
古庇涅语一般由二十三个字母排列组成词句,比如“Philosophia”就和智慧有关。
姓名这样的专有名词,她无法辨识出含义也很正常。
这个名字用现在的话读出来,发音类似“兰息”。
也就是说,百年前有一个叫兰息的庇涅人,为艾德文娜画了一张画像(根据墙上的钉痕,可能不止一张),还在国立研究中心的雕塑上留下了那段话
。
能这么做的人,肯定身份地位非凡,说不定还是国立研究中心的核心人物。
可她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兰息这个名字?
况且再怎么神秘,这都是百年前已经作古的人了,和她能有什么关系?
画像太大不方便携带,舒凝妙将兰息的签名和整幅画像都拍下来,又把画像重新挂了回去,随后直奔房间正中的桌子。
她在维斯顿面前短暂陷入“被覆盖的时间”时,看见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很多散开的纸,但失血过多导致瞳孔涣散,她根本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导致她死亡的关键。
保险起见,她特意避开了死亡结局所站的位置。
袖口里藏着随身携带的小刀,她反手虚虚握着刀柄,一直在警惕自己的身后,如果出现人,她绝对能第一时间反应还手。
但事情比她想象中顺利,什么人也没有出现,也许是时机不对,房间里只有一个疑心的她。
四周都是木制品,没有火源,阿契尼总不可能从她头顶上掉下来。
好不容易移开压在桌子上倾倒的橱柜,舒凝妙才发现桌子上什么都没有。
偌大的桌面空空如也,只放着一个小小的雕塑摆件。
是有人来过了?
不对,那些东西也可能是她自己找出来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应该就在桌子周围。
舒凝妙把所有的抽屉快速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