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瑞又道:“不过,那些公子们都很同情你。”
“为何?”方如逸不解。
“他们那日见江国舅前来救你,都说什么你定被江国舅缠上了。”徐瑞犹豫片刻,小心道:“逸儿妹妹,此事可真?”
方如逸脸上的笑有些不大自然,低了头道:“其实也没有,那日他是跟着苑姐姐来的刘家花肆,恰巧撞见罢了,不是特意来救我的。”
她面上腾了点点红晕,手中不住地揪着帕子,有些害羞不敢言,又有些忧愁挂心头,徐瑞在一旁瞧着,心里明白了几分。
原来是还未说破的两情相悦。
徐瑞暗自叹息,强撑出一副笑脸:“说起来,我入江府的这段时日,和江国舅也算常常照面,对他也算有几分了解。”
方如逸揪帕子的手一顿。
徐瑞又道:“其实江国舅,并不如传闻中说的那般顽劣不堪。他只是还没想明白,自己这一辈子该如何过。”
方如逸大感惊讶,原来徐瑞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前两日,他还指着书房里的连理枝同我说,你告诉他要积蓄能让家人依靠的力量,他觉得你说的甚是有理,这才收了心,想着科考仕进。”
方如逸微微一怔。
有什么正一寸寸荡漾开来,在这化雪严寒的隆冬里,如春风细雨般的温暖,裹住了她。
她从不知晓,江与辰是这般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那日在山南花市,她不过只是随口一说,后来想想,江与辰这样奉旨浪荡之人,怎会被三言两语动摇活了二十多年的脾性。
他们两人的性子本就不大合衬,在山南时就大吵过。回到京都,她知道了江与辰就是国舅爷,只一味敬着尊着,连知交好友都做不成了。
她突然发现,自从那日刘家花肆一别,自己已经有好几月没见到江与辰。
连他最近在做什么,吃什么玩什么,都不曾听说一句半句。
若不是徐瑞今日突然说起,她还以为江与辰不过是把自己当个兄弟似的玩伴,自己对他疏远着,他失了兴趣,自然也就不来了,忙着去寻别的乐子。
一念生出,方如逸忍不住问道:“江国舅的学问做得如何了?这次春闱可能得中?”
“其实他本就聪慧,如今发愿苦读,高中的希望定是有的。”
徐瑞顿了顿,忽然道:“逸儿妹妹,其实……江国舅,倒也不失为一个良配。”
方如逸吓了一跳,口中结结巴巴起来:“良,良配?徐哥哥,你,你在说什么……”
胸中的一颗心砰砰乱跳,她用指尖拼命掐住手心,勉强定下神:“江国舅是皇亲国戚,身份尊贵,江首辅又是清流领袖。
我……我不过是个将军女,还做着生意,实在上不得台面,怎可对他痴心妄想?更何况,他一向以朋友的身份与我往来,从未想过别的,徐哥哥万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
徐瑞默然无言。
世间的情爱当真可笑。
他一个旁观之人,都瞧出两人心中有些别样的情意,谁知他们却是当局者迷。
江与辰对如逸那般上心,每回见自己进府,便旁敲侧击地打探如逸的消息,还时常说些正在努力上进的话,暗示自己讲给如逸听。
这哪是什么知交情谊,分明就是喜欢。
徐瑞暗暗慨叹几声,今日一番试探,他发现如逸对江与辰多半也是情根深种,他这才彻底死了心。
自己对如逸的情意,这辈子是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可他不是那等钻到死胡同里的小肚鸡肠,喜欢一个人,是满心的给予。
他要助她得偿所愿,让她安乐欢心地过一辈子,才不负多年似海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