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靖阳低头,忍住笑,揽过古芊菁的腰,“走,我们去跳舞——”
方若琦拿着还在滴酒的大杯,看看彭胡的脸和高熊的嘴,“前辈,今天pub不是我买单吧?”
“公司记账,公司记账。”
“那好,我们去继续喝。”
晚上果然呕吐了。若琦一直忍耐到房间,季青平坐在那里看着她冲进卫生间,跪在地上,几乎是把头伸进了马桶里,刺鼻的气味蔓延。他站起来,走到书架旁,拿出瓶香水来。听到若琦开始发出被卡到嗓子般痛苦的呜咽,他走回去,播放音乐。
竟然是那一首爱似薄纱。
若琦听着自己的声音在身后在头顶空灵的盘旋,紧紧包裹着自己冰冷的皮肤,身子里像点了一把火,每一个音符冲入她的喉咙她的鼻孔她的睫毛都被融化,流淌了一地,那是看不见的呕吐物。
一边向外呕吐,一边音乐还在贯耳,不知怎的,似乎是自己把自己的声音给吞了进去,又吐了出来。一进一出,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那两团纠缠在一起的绿色在明暗交错的舞厅中闪现,像是团鬼火,吞噬着自己。
而身后那张她从不记得是什么颜色的床,犹如坟墓,等待着自己一夜又一夜的祭祀。
方若琦恨不能把自己冲进马桶,按下冲水,一起顺着地下道,和所有的污秽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己好脏。自己好卑贱。自己自找,自己活该。
原以为是一步登天,没想到是失足谷底。
她没有资本再去嘲笑晓筠的小伎俩。
她没有资本再去嫉妒关古威的幸运。
她没有资本再去愤怒古芊菁的特权。
她没有资本再去质问童靖阳的心思。
她没有资本再去蔑视甄红的背弃,周映彤的拒绝和蔡晓韵的怜悯。
在无名面前,她再也不能那样两袖清风愤恨而去。
她比所有人都脏,都蠢,都不堪。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问,她也在问。
“怎么会是你?你还是来了吗?”
抬眼,袁佩琪还站在面前,泪流,满面,叫着她的名字,一遍遍。
无数次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浮现的人影终于明晰,若琦按下了冲水,听着水声冲淡歌声冲淡了空气冲淡了她弥漫在全身的腐朽和污秽——
我来了,是的,我来了。
我终于还是来了。
佩琪。
原来我是为你而来。
原来这个原因,成了我没有放弃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
我头破血流丢了信仰没了尊严来到你的世界。
请你让我,至少堕落的,有意义。
我的姐姐,我的佩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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