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盖着?薄雪的树枝抽在身上,所有的景色都在飞快的后退,马匹狂奔中,她看见那马车夫爬起来,将她弟弟从?马车里拖出来半个身子。
萧言谨腿废了,他跑不了,从?马车窗里被拖出来时就像是?一只待宰的鸡,只昂着?身子惊恐的看着?她。
萧言暮只觉得心?口被人用木杵恶狠恨的怼了一下,将她仅剩的亲情怼的支离破碎,她没有任何迟疑犹豫,转身纵马便?跑。
马匹奔入山林,萧言暮向?回路的方向?跑,她要跑出这座山,才能找到出路。
但是?下一刻,她的马突然重重向?前一跌。
马蹄被绊倒,连带着?萧言暮一起扑向?了地面。
萧言暮跌到地面上的一瞬间,浑身的骨肉都砸在了地面上。
冬日的山地被冻的比石头?都硬,她砸下来的时候几乎都将自己砸晕了,脑子嗡鸣间,眼前都跟着?泛黑。
她倒在地上,忍着?疼,瞧见马匹的腿上插着?一把?刀。
远处,马车夫一边瘸着?腿,一边向?她走过来。
密林,薄雪,坚硬的土地,剧痛的身体,以及越来越近的恶人。
萧言暮用手肘撑地,想要往后推,并且开?始在大?氅中摸索,想找一找在这个时候能不能用上些什么药,但是?她浑身都痛,手指一直在打?颤,抹到大?氅里的药时,手臂竟不能回过弯儿来,药就在她身旁,可她因为疼痛,根本拿不起。
马夫越走越近。
他的鞋底摩擦在地面上,一些枯黄的杂草被踩出“唰唰”的声音,萧言暮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走越近,看着?他临近到她面前来,伸出手来抓她。
萧言暮由下至上,看着?那只手越来越近。
被捕获的感觉与等死没有任何区别,心?口被骤然抓紧,心?中想要逃离,但是?一双腿却挪动不了半分,身体虚弱的像是?用一张纸扎成的,稍微被人一戳,就破开?一个洞来。
她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脑子疼的像是?浆糊一样?动弹不得,在即将被抓走的那一刻,过去的事情如同走马灯一样?闪过,最?后烙印在她脑海中的,却是?沈溯的脸。
他未穿上衣,只穿着?中裤,劲瘦的腰腹上是?她之前吮过的伤,他墨一样?的发丝垂散在身后,在烛火温暖的照耀下,闪着?泠泠的光。
原来她想的,是?那一日在书房中,沈溯与她剖白时,那张紧绷的脸。
沈溯的脸绷的好?紧,分明是?紧张的,却又要做出来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下颌要高?高?抬起来,唇瓣要向?下抿着?,说话?时是?不肯瞧着?她的,但是?眼角余光却落到她身上。
那时她也太害怕了,没有敢多去瞧沈溯,现?在想起来,脑海中只印着?沈溯那张死不承认的脸。
她又想到今日从?南典府司离开?时,从?屋檐下与沈溯擦肩而过的画面。
沈溯是?不肯看她的,他那么傲气的人,被拒绝之后,本就冷淡的性子里又添了几分记仇的恼意?,每每瞧见她,都像是?瞧见什么讨厌的东西一样?,要将眉头?紧紧拧起来,一句话?不肯与她多说。
她才想到此处,一只手已经探到了她的面前,牢牢地握住了她的肩膀。
马车夫喘着?粗气,拖着?一条伤了的腿,向?她咧开?嘴,露出了一排白森森的牙,瞧着?像是?笑,但是?眼角眉梢都流露着?几分狠劲,他道:“萧姑娘何必再挣扎,都已到了此处,老老实实随我们去便?是?了。”
萧言暮被她提住了肩,整个人顺着?他的方向?被拉扯起来,他的手臂极为有利,拉着?萧言暮便?扯,萧言暮浑身的骨头?都要被他扯散了,钝痛之间,她咬着?牙问道:“你们抓我想做什么?我从?不认识什么赵贵妃。”
马车夫“嘿嘿”一笑,低声道:“这还要问您的夫君和您的小情郎啊——”
萧言暮心?中巨震。
她的夫君,不,应当说是?前夫君,应是?韩临渊,后来韩临渊入了南典府司的牢狱,她便?不知后事如何了,她不是?没问过沈溯,但是?沈溯说,那些关乎沈溯在查的案子,她的级别根本接触不到什么案子的核心?,她便?没有再问过。
但听现?在这个马车夫的意?思,她被抓,似乎也跟案子有关。
到底是?什么案子?
萧言暮愣神、马车夫话?音落下间,马车夫伸手要将萧言暮扛到他的肩膀上。
他的主子现?在还在树林中等着?他,只要将萧言暮带过去,他就能获得很?多奖励。
但是?他还未曾将萧言暮扛起来,便?听见了“咻”的一声,划破空气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