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萨斯每天早出晚归,郁知道却不制止,既然学生有心努力,做老师的没理由约束。何况路萨斯有自己的分寸,不会真的弄到身陷险境等她去救,先不说她会不会做好人,估计路萨斯的自尊心也没办法允许自己一再靠仇人保命。
很有趣的心态。
郁承认自己的想法有点不对头,可是她怨念啊,灵魂的伤痛可说是肉体的千百倍,要她时刻忍着这样的疼痛等待修复,圣人都会有怨念的好不好!
于是,和萨菲罗斯有着相似银发,又一点也不乖的路萨斯,就是最好的发泄途径了。
啊,做反派的感觉真的太爽了!早说她不是好人,偏偏老是在紧要关头闹乌龙,别人感谢的目光顶个毛用,她宁可把自身的痛苦转嫁到别人身上,让那些受她恩惠的人也疼一疼呢!
路萨斯大概也知道她想要什么,经常会带回一些制作“凝魄清露”需要的灵药和矿石,二十年来也收集了不少,如果没猜错,那个孩子已经着手制药了。
“魔镜啊魔镜,路萨斯的药水什么时候能做好呢?”
“我的主人。”魔镜倒影出一张年轻美丽的精灵面孔,薄唇吐出的却是无限苍老的声音,“今天傍晚药水能够完成。”
“哦,不愧是路萨斯,只二十年啊,他几乎把我的知识和仙术全部掏光。”说出这句话,郁的心思非常复杂。
任何一个老师都喜欢有天分的学生,可是那个学生时时惦记着要师傅的命,就叫人不得不给自己多留一手了,起码花炎那种明显属于花仙的仙术她是不会教的,尽管如此,路萨斯现在的仙术造诣在人类中也算顶级了。
真是令人妒忌的天赋啊,上天不但赐予了他美丽的容貌,更给了他休息仙术、武术的好资质,记忆力一流,学什么都快,悟性绝佳,总能举一反三,除了心理上有点问题,总体来说他是上天造物的恩赐。
郁轻轻抚摸魔镜的边框,笑问:“魔镜,你说他会乖乖把药水交给我吗?”
“我的主人,您能够得到它。”
“嗯,你说的对,就算路萨斯不肯给,我也有办法得到它。也许再过个几百年我也不是路萨斯的对手,但前提是他能拥有那几百年的时间,起码现在我比他强,即便灵魂受到创伤……我不打算继续忍耐下去,天知道灵魂创伤疼得我想自杀,可惜灵魂却连自杀也做不到!”
“主人,请您小心,凝魄清露服用后会强制吸取周遭灵力,同时调动全身灵力修补伤口,在灵魂创伤愈合之前,您的身体无法动弹,按照您如今的情况推断,您会有足足五分钟的僵硬状态,因为周遭灵力会被大幅度吸取,因此您无法布置任何仙术防御。”
“嗯,这的确是个不小的问题。”尽管这样说,郁脸上并无丝毫担忧,大不了到时候丢弃这个身体好了,反正只要灵魂创伤修复,身体一死,她马上就能回归,路萨斯要的无非是夺回他姐姐普林斯的身体罢了。
火烧云染红湛蓝的天空,路萨斯也乘着飞毯回来,带回一只乌漆墨黑的东西。
郁挑眉:“乌鸦?难道你有诅咒自己的爱好,专喜欢听报丧?”
“是九官鸟……”
“一团黑的九官鸟?”至少郁印象中的九官鸟是全身黑色有紫色金属光泽,胸、腹部带绿色,翼有白色斑,眼睛下部裸出无毛,连於後颈肉瓣,呈浓黄色,喙、脚橙黄色。难道这个异世界管乌鸦叫九官鸟?
不知是不是错觉,路萨斯的脸上似乎闪过一抹红:“它替我挡了一次落雷。”
“哦。”原来是被电焦了。“你带它回来,是做晚餐?今晚吃烤小鸟吗?我个人还是认为炸麻雀比较有嚼头,不过那东西吃多了容易上火,降火凉茶太苦了。”
路萨斯眼角似乎抽了一下,有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手中的物体,瞪着那只快没气的焦黑九官鸟好一会,只是肩膀有点颤抖的迹象。
郁目光一闪,突然猜到路萨斯的意图。既然他猜到她想制作“凝魄清露”,自然不难猜到她的灵魂受创,加上这二十年来她几乎没再在他面前用过什么仙术,所以他在怀疑她是否能够继续使用仙术。
想到这里,郁突然伸出手在那只九官鸟上轻轻一抹,绿色的木灵之光迅速治愈了九官鸟,但也许是她的恶趣味,她故意留下了那身焦黑的羽毛,也就是说这只九官鸟只能继续保持他的一身黑礼服,希望它能尽快融入乌鸦群吧。
“决定了,今晚吃灼炸麻雀,这只九官鸟你拿去玩吧,作为我帮你治疗它的代价,你是不是应该把‘凝魄清露’拿出来了?”
路萨斯似乎不意外她知道,他提着九官鸟回房间,很快又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充满生命光泽的绿色液体。
郁也不扭捏,这正是她二十年来渴望的药剂,看到它,郁的心情也好了起来,破天荒给出一句不含讽刺的赞美:“制作得非常完美,路萨斯,你果然是个天才。”
不得不说,郁这几年欺压路萨斯实在欺压得太过分,导致第一次见到她温柔一面的路萨斯适应不能,足足石化一分钟。
心情好了,郁的口气也好了不少:“这二十年我过得十分愉快,路萨斯,你是一个好学生,作为你给我这瓶药剂的奖励,我会把普林斯的身体还给你。你可以放心,除了岁月,我并没有对普林斯的身体做一丝一毫的改动,不过我想我保养得还算可以,起码没人会认为这个身体已经快奔四了。”
说完,郁将药剂倒进嘴里,味道清清凉凉的。药效发挥得很快,她往旁边的贵妃榻上一躺,意识渐渐沉睡下去,感觉到空气中的灵力犹如漩涡般疯狂涌进身体里,她忙于修补灵魂,再也无心理睬外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