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面对对方骤然变脸,并没有丝毫惊慌,他拿起桌边的酒坛,给两人各斟了一碗酒。
“不知殿下可否听过一句话?”
“什么?”万俟居眯了眯眼,他平日里摆出这幅模样,其他人就吓得跪地求饶了,眼前这人看着年纪不大,居然如此沉得住气,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见万俟居答话,云舒笑着说道:
“商人逐利。有两成利,它就能活跃起来,有五成利,它就能铤而走险,有十成利,那它就敢践踏一切律法,而如果是三倍利,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有斩首的危险。”
说完,云舒端起酒碗做个了请的手势,反问道:“请问殿下,这天下还有比盐铁更大的生意吗?”
云舒直接用了资本论那一套,把自己比作那为了利益践踏一切律法,敢犯任何罪行的商人。
万俟居闻言一愣,回味了一下后,突然放声大笑两声,“哈哈,云先生果然是妙人。”
他端起自己的酒碗一口饮尽,随后重重地放在桌上,“云先生的脾气太对本王的胃口!”
万俟居说这句话的时候,萧谨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万俟居,左手的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剑鞘。
万俟居没有注意到萧谨行的眼神,他话音一转,对着云舒说道:
“不过以盐换铁,本王不能答应。除铁外,云先生想要任何货物都可以。只不过,交易价格的话,还得再议,先生这个价格委实有些离谱。”
万俟居的关注点都到了铁,以及价格上,根本没注意到别的。
而云舒这边,自然是漫天叫价坐地还价,上来价格叫得高一点,才能给对方还价的余地,同时也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
万俟部的铁器,从来不是云舒的目的,再说就算以盐换铁,又能换得了多少?
不过做戏做全套,云舒还是露出了颇为为难的神情,“此次是我第一次单独行商,为了不让兄弟们看轻我,还在父亲面前立了誓的……”
他皱着眉头,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也让万俟居了解了他的难处。
万俟居先是被云舒救了性命,后又想跟云舒达成精盐合作,但却第一时间拒绝了云舒提出的交易物,这会儿心里已经感到有些对不住云舒。
同时云舒的处境,也让他感同身受,他也有很多个哥哥弟弟,兄弟间互相排挤,他此次出来买盐,也是其他兄弟设得套,给他分了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就在万俟居共情和愧疚的时候,云舒顿了一下说道:“既然铁器让殿下为难,那我们就用粮食和牛羊换吧。”
万俟居闻言,觉得这个倒是可行。
但按现在的市价来说,一匹绢可换一斗米,云舒想一斤盐换二十匹绢,那就是要换二石米,也就是两百四十斤粮食。
一斤盐,换两百四十斤粮食,那可真的是狮子大开口!
万俟居:“不过云先生这盐也太贵了,之前族里买盐,一斤也不过六七匹绢罢了。”
云舒立马道:“殿下这话说得可不对,以前你们买的盐又苦又涩,还有那么多杂质,哪里能跟我们这个比。我们这个不光口感好,还精纯,您要是将这个盐买回去,可太有面子了。”
观察到万俟居表情有了细微变化,云舒再接再厉,“而且我们这盐的质量,不光能让殿下在大王面前露脸,也能让殿下在兄弟当中脱颖而出。”
云舒这话不是无的放矢,这年头部落首领,哪个不是儿子女儿一大堆,看看他生身父亲承安帝就知道了。要不是儿子多得打架,他也不至于跑到西州来。
云舒这话还真的说到了万俟居的心坎里,好在军师赵伯宁脑子还在线,立即接了万俟居的棒,与云舒继续砍价。
最终双方定下了一斤盐一百五十斤粮食的价格,五千斤盐就是六千多石粮食。只不过其中一部分被云舒换成了牛羊。
一开始万俟居还以为云舒要的是牛羊肉,没想到最后却是活羊。
云舒其实一开始的确是想要换成牛羊冻肉熏肉的,但是后来转念一想,现在西州水源的问题解决了,以后就是一片绿洲,慢慢地草地也长起来了。
到时候还得买牛羊,不如一次性解决了。
当然五千斤盐,换了一大部分粮食后,也换不了多少牛羊,但是不还有一万斤盐在西州边境的营地里被庞农他们守着嘛。
云舒睁眼说瞎话:“殿下,我们这支商队其实是分了两批的,我带了两百人先来乌思,看看有没有商机,直接找到合作的买家。剩下来一部分原先在沙州那边卖货,耽误了点时间,所以会晚一点到,他们身上还有一万斤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