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熙问:“你确定?”
“确定,”管家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过,午后茶点和晚饭,老爷只拿了茶点进去,晚饭不曾来拿。”
怪异
“什么时候不见的?”随后追上来的涂希希忽然开口问道。
管家被秦茂提了起来,站在他们面前,想了一会才回:“酉时送晚饭过去的时候,茶点就不见了。”
傅长熙当即道:“秦茂,派人去附近问下,昨日午后到酉时之间,有什么人在这里附近停下来过。长相模样都画下来。”
秦茂当即跑了出去。
应明远莫名地看着他们俩,片刻后小声问:“大人,那尸体……”
傅长熙道:“带回去。毒杀还是窒息而死很重要。”
应明远为难地看着他。
傅长熙示意应明远带人进去,自己留下原地和管家说:“尸体我要带走,你家夫人若是有意见,就说是长亭侯小侯爷下的令,有意见尽管去找人告状。”
管家一听,当下腿一软,眼看又要跪下去。
傅长熙却伸手一把提溜住他,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那管家当下脸色变了,整个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
应明远动作很快。他带着几个大理寺吏从里面小跑出来,示意他们将尸体先带出去,敷衍似的回头和傅长熙说:“大人,还要看一眼吗?”
傅长熙正要挥手。
涂希希早一步拦住带走尸体的人,说:“等等,让我再看一眼。”
傅长熙和应明远疑惑看出去。只见这人提起盖住尸体的长布,先盯着人家的头部看了一会,随即放下又掀起了身侧一角,矮下身盯着人家的手看了一小会。
“可以了。”
她吁了口气,回头重新走到傅长熙面前。傅长熙问:“又看出什么了?”
涂希希摇头:“什么都没看出来。”
应明远皱眉看他,说:“殊途,不是我说你。从前你见到尸体都要躲着,这回怎么回事,忽然喜欢上这东西了?”
涂希希说:“因为人会说谎,但是尸体不会啊。我只是回忆你在屋里说尸体很干净,想起来我之前觉得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所以稍微证实了一下。”
傅长熙问:“违和感?又是你的同伙之说?方才已经证实胡大人没有同伙带回。”
涂希希道:“你说的对,同伙之说太过主观,先丢开。说正事,之前不是说在京兆府现场杀害江大人的第三者受伤了吗?所以我稍微查看了下胡大人的尸首。”
应明远道:“尸身上没有明显伤痕。”
涂希希道:“不,有的。他的脸不是被熏烤变色了吗?面上有明显的蜡烛烛油覆盖,在烛油下,有一条很不明显的划痕。”
应明远闻言一顿,转身快步走到尸首边上,盯着那尸体检查了好一会。
傅长熙侧头看她,问:“那不对吧。如果第三者要杀人灭口,伤痕不应该越明显越好吗?”
涂希希却说:“确实是这样。但要是胡大人身上根本就没有伤口呢?”
傅长熙:“……你是说,脸上这个伤口是凶手做上去的。”
涂希希道:“第一眼看到尸体脸上的烛油,我和明远都觉得很奇怪。这油为什么要弄上去,弄上去有什么用。想半天都不明白。”
“刚刚看到尸体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伤口这个问题。”
傅长熙默声地听着她解释这道伤口之下隐藏起来的意图。
“因为屋里香气的缘故,不管什么样的仵作都会保留这层蜡。蜡有保存封口之效,伤口只要不暴露在外,便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伤到,即便后面蜡扣下来了,也无法正确判断伤口出现的时机,以及加上伤口细小,蜡封住之后血封止在里头,也很难判断是怎么出现。”
“所以现场非常干净,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另外,这伤口弄得有些急,太过小,在脸部应当不会出那么多血。”
涂希希说到这里琢磨了一下,再次开口说:“所以,出现在京兆府的那个第三者,不是胡大人。”
傅长熙原先对胡浩源的死感到很是失望。但现在,他没有这种想法了。
尸体已经带走,屋内通风也足够,涂希希带着管家进屋,这里已经没留下多少气味了。
“你确定茶点不见了是被你们老爷拿进去的吗?不是其他人拿走的?”涂希希问。
管家一脸困惑,絮絮叨叨道:“小的记得很清楚,晚膳是小的亲自拿过来放在院子门口的石桌上。我们老爷对家里小偷小摸非常忌讳。从前有一回家里一个下人实在太饿,偷摸从准备的膳食食盒里端走了一小盘点心。老爷发现后,直接说这个人一定偷了家里不少财物,要扭送官衙。是夫人拦住了,才没将事情闹大。”
涂希希看了一圈屋内的陈设。
没有任何吃食相关的东西。
而且连一点碎渣都没有,若是胡浩源拿进来了,食盒怎么不见的?她环顾四周,心底隐隐有个念头——若非有人精心收拾过,这里不会这么干净。
站在窗外的傅长熙说:“如果是窒息而死,死者生前一定挣扎过才对。但是现场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确实……
涂希希盯着干净整洁的地面——这也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之一。
如果是有人在这里,这个现场是事后摆出来的。但死人的模样是做不得假的。胡浩源死得很安详。说明他死前并没有感觉到痛苦。
可是一个人窒息而死,怎么会不觉得痛苦?明明他脸色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