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痛。”他立刻说。
“我猜也是,毕竟你是特工。”一句话的功夫,她已经将针头穿入白线,在灯下对准他的伤口,“但特工也是人。要是你疼,就抓住我的衣袖。”
为了方便缝合,她让祁玥把右脚抬起、放在床板上,她蹲在地面。
两人构成极为和谐的画面,就像信徒在对憧憬的神发出祈祷。
手起,手落。
第一针下去,祁玥就发出了堪称恐怖的闷哼声。
“唔——”
“我要缝5针。坚持住。”她眼神闪烁,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在未来,她从事有危险性的实验时,经常要替自己处理意外造成的伤口。但没有麻醉剂就上手替别人缝针,还真是第一次。换成一般人,看着血淋淋的一幕,早就吓得不能自理了。
要不是祁玥坚持不去医院,她也不会如此兵行险着。
但她对自己有信心。基于成熟的生物学基础、胆大心细的动物实验操作技术,以及在她手中死去的几千条小白鼠的生命,她很清楚人体构造,也知道如何处理这种程度的伤。万幸,祁玥没有伤到动脉,她还能救得回来。
唯一的难点,在于痛觉。
过于疼痛会导致人体休克,甚至死亡。
她不确定需不需要冒这个风险。
但若不处理伤势,他明早就算及时就医,也会留下永久性的病根。
“继续……”祁玥大汗淋漓地说。
她的眼神暗了暗,如他所愿,穿过他因失血而泛白的皮肤。
“呃——”第二次,他疼得抓紧了她的衣领,豆大的汗珠滴在她肩头,她不为所动,确认他还能忍受后,便从伤口另一侧穿出了针头。
这次祁玥整个人都在抽搐。
他紧紧抱住她的后背,牙齿不自觉咬住他目所能及的空白处,也就是她的肌肤。
嘶……
林嘉虞也疼得手差点颤抖。但不知为何,祁玥的咬痕让她并不觉得畏惧,她明白,这是他在全身心信任她的证明。
他确信,咬伤她也不会让她讨厌自己。
他在依赖她。虽然只有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一丁点。
但她,已经从这种信任里取得了愉悦。
“别怕,深呼吸,还有最后三针。”她将左脸颊靠近他的右脸颊,汗水相触,黏黏地沾在一起,但她毫不介意,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伤口处,目光如炬,“很快就要结束了……”
祁玥默默颔首。
隐忍的痛呼在身侧一遍遍回响。只有依靠着她,他才能不倒下。
是什么让自己把自己的未来托付给一个“并不清白”的人?祁玥很难想通这一点。不过,在痛觉彻底消失之前,他都会记得这一晚和她相拥时的触感,记得她的体温,她紧紧拧成一团的眉头,她飞速穿行的手指,以及……
“好了。”林嘉虞也是一身大汗,终于松了口气,“再裹上纱布,应急处理就完成了。”
祁玥筋疲力尽地靠在她肩头,已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有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替她擦去发丝的汗。
在灯光的渲染下,祁玥杂乱的短发笼罩了一半眼眸的深褐,怔怔看着她,像在道谢,又像在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