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回头,对着她笑:“立那儿干嘛,元元醒了?”
狼性难改
“行啊,你们自己能排得开就行。”手术之前,霍童跟着主任一块儿仔细洗手,顺便把春节想请假的事儿说了,主任没多为难,很快点头,临进手术室之前想起件事,举着手回头又交代她:“我看你前些时帮谭宝娜顶门诊的班顶得蛮欢啊,年后你排半年门诊吧。”
霍童其实更愿意在科里待着,可主任刚刚给她卖了个人情,她现在就把任务推回去,怎么都说不过去,只能点头:“好。”
这次的这个准爸爸挺争气,拿着dv的手很稳,也能注意不要影响到手术进行,除了在孩子出来的那一刻深吸了几口气,算是进过产房的爸爸中最镇定的一个。
顺利做完手术,霍童从楼上下来,刚推开妇产科的大门就闻见满走廊的一股甜香。走到护士站跟前,她偏头问里头立着的小李:“哪个这大胆子啊,这时候买吃的回来?”
小李没什么笑意地笑了笑,也没回她,看看墙上的呼叫灯,端了针盘走了。
这丫头,最近遇上什么事儿了,本来嘻嘻哈哈的性子都改了。霍童并不多想,搓着手转进办公室,门还没开就先笑上了:“你们也太嚣张了咧,主任马上——”
“就下来了”四个字因为看见自己位置上坐着的人吞了回去。
赵千帆见了她,靠在她的椅子上望着她笑:“手术完了?”
霍童边点头边往座位上走,扫扫几位同事手上的东西,问:“你买的?”
赵千帆没来得及回答,谭宝娜咬着半个汤圆已经吸吸呼呼地说上了:“哈哈,冇得你的了啊,我赶得好,回来拿个东西刚好碰到,你那份我吃了,让他再跟你买。”好不容易把嘴里滑腻润甜的东西吞下去,勺在碗里一放,一掌拍在赵千帆肩膀上,对着霍童说:“汤汤水水的,亏他带上来的呃。表现不错,贤惠得很,赶快娶回去放到。”
一番话说得满屋子的人都笑了。
那是你们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儿,狼崽子一样,狠着呢。霍童只低头对赵千帆说:“你等我一会儿,我换件衣服就下班。”
谭宝娜拦住她:“等一下。”斜靠在桌上指着赵千帆笑:“我说真的啊,你这个家属蛮不错。么样,星期六去玩,把别个带到吧?”(怎么样,星期六去玩,把人也带上吧)
赵千帆听了个大概,贼笑着斜眼瞅霍童,看她怎么回答。
霍童还在想,旁边吃人嘴软的一群同事已经开始起哄:“带到带到。(带上带上)”也不怕交浅言深,纷纷对着赵千帆乐:“你把钱包也带到。(你把钱包也带上)”
赵千帆乐意得很:“行!”然后转头看霍童,到底周末什么事。
霍童低声说:“我们科组织出去玩,可带家属。”
赵千帆脸一肃,她可提都没跟他提。
“你现在不是一样知道了。”霍童不以为意,手一伸划拉下还在交流美食感受的同事们:“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要去就做好思想准备。”
这不算是个事儿。赵千帆听着被划拉到的那几位医生对霍童的群起而攻之,从心里笑到脸上。他果然是老了,以前这种事情要搁他,避之唯恐不及,没事给人当家属从来不是他的爱好;可现在,看着霍童一副我家这男的见不得人的避讳模样,他还就想去露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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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阴,温度6c―15c,偏北风2到3级。
这是她早上听的天气预报,在这样的天气下到这种一点儿遮挡都没有的地方玩,倒霉催的。
玩也行,但,划船?
霍童听着远处湖面船上飘过来的嬉笑声,觉得同事们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值得嘉奖——知道的,这是一群医生;不知道的,这就是六角亭那边的病人。
“呵呵,你怎么也不去玩?”同事刘亚敏把手里的提兜往她跟前递:“来一个?”
霍童不饿,但确实冷,掏一个出来在手里捂着:“我晕船。”这是真话,虽说w市号称江城,可她从小沾着水就晕。
刘亚敏把提兜的口系死放在塑料小桌上,原地蹦了蹦才挨着她坐下,看着湖天相接处横着的那艘船,说:“那他也不陪到你?”(那他也不陪着你)
这个距离她已经看不清赵千帆在船上的位置了。霍童笑:“他贪玩。”
说来也怪得很,她这群平时绝不讲客气的同事这回挺善良。这景点是新建的,位置又在郊区,设施都不是很完备,再赶上她们科里女多男少,这趟来的人数又尴尬,对着湖上那艘灰尘积了半尺厚的游舫嫌贵,就只能将就附近农家自己摆出来做生意的几只小舢板。赵千帆觉得那样不安全,要出钱上游舫,居然被同事们埋怨冤大头:
——“有那个钱中午你加一点请我们吃顿好的。主任啊,这回用不到公家的钱,你再莫找些鬼地方打发我们这些好吃佬啊!”
——“就是撒。小赵,冇得么事,小船就可以了,天冷,挤到还暖和些。”(就是啊。小赵,没关系,小船就可以,天冷,挤着更暖和)
于是按人头一分,还是要了几只那种搭个小棚就冒充游船的小舢板,来的几个男性家属简单分配了下,每只舢板上派上一两个护花使者,霍童眼看着尽享齐人之福的赵千帆笑眯了眼。
这头刘亚敏见她望着远处的船,做出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现在的小姑娘都活泛得很呐,你这位要真的贪玩,你也不怕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