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放她自生自灭吧,省的大刘给他找些乱七八糟的麻烦。至于能不能在大刘手里留条命,看她自己的造化。
——“我没以为,也没拿他当好人。”——“别让我恶心了,你们这样的,我谁都不伺候。”
问题是,能屈能伸这四个字在霍童那儿只留了后两个,对着他赵千帆她都已经是那态度了,对上大刘,他真不愿往下想。
赵千帆抓起手机,心里对自己厌恶得不行。这都多少年了,自从离了幼儿园,他就没再干过告家长这种事。号码拨出去,听着那头接通了,他笑着问候:“刘叔,您最近还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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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我在这边已经半年了。”
“霍,在哪里都是干工作,我晓得你是个踏实的人,在门诊也是一样的。”
“……主任,你要是为难,我自己去找行政部。”
“你晓得我为难还要去找行政部?上个礼拜的事情,你闹得那边不好看,现在过去找,你觉得你自己能不能说上话?莫总那刚强,霍,先在门诊待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我去帮你说下子,看能不能再回来。”
霍童挂了电话,一回头,看见谭宝娜靠在门边,于是笑着招呼:“你还冇走?”
谭宝娜一脸的心知肚明:“那天聚餐的时候主任都冇帮你拦到,你还指望她现在帮你说话?”走到她跟前:“走吧,一起吃点东西去。”
霍童见她都知道了,也懒得再装,拎了包一块儿走出去。
找了家小店坐下点了东西,谭宝娜开口:“一开始你和赵千帆谈的时候,我是一点都不看好的,还在那个晶晶小老师面前拆了白(说闲话)。他们两个看起来更配。”
霍童点头:“我晓得。”
“但后来我看到你们两个那好,嗯,就是科里一起出去玩那回。真是不容易。”谭宝娜把服务员送上来的小菜往她面前推一推,突然换了话题,问她:“那个人的来头只怕不小吧?”
霍童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那刘什么纲:“嗯。”
“比赵千帆还有板眼些(比赵千帆还有本事)?”
赵千帆提起刘什么纲的时候确实有些语焉不详欲言又止,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事是不是就这么简单,她也不敢肯定。霍童想想还是摇头:“不晓得。”
“不管么样,”谭宝娜看出她的迟疑:“你那天从那边楼一直冲到行政部,跑去跟院长对到ang(当面吵),场面做得太不好看了,医院里头我估计冇得人敢保你。你与其在主任那边求情,还不如去找下子赵千帆。”
霍童想都不想就摇头,他们都分了。
谭宝娜急了:“那你想么样?辞职?!”掰着指头数给霍童听:“从这里出去,一院不可能要你吧?同济、协和会收我们这样的?再有别的要你,你愿意去?你想过冇啊你!(你想过没啊你)”
霍童抬头:“冇得那严重吧?(没有那么严重吧)”她就不信,逼良为娼难道还有理了?
“冇得那严重?!”谭宝娜嚷起来:“你是不要紧啊,了不起去搬砖、去扫大街!你爸爸妈妈咧?你屋里元元咧?”
元元不在身边,只不过姐夫年后几次的电话中提起来,小伙子在北京似乎待得也不是很舒服,搞不好还要再送回来。她爸妈有自己的退休金,过基本生活不成问题。
但这些,不能成为她不管不顾的理由。姐姐在国外,幼子无依父母失顾,她这个小姨这个女儿,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可去找赵千帆?
霍童揉了揉脸,指指谭宝娜的碗:“我有办法的。东西都凉了,你快吃吧。”
谭宝娜看她呼呼冒傻气的样子,哪里吃得下去:“你有么办法,说得我听!(你有什么办法?说给我听!)”
还不知能不能成,她别把身边这些人全绕进来。霍童只摇头:“反正我有办法,你莫操心了。”
忽悠不成
当着谭宝娜她说有办法,其实这办法也不一定靠谱。霍童按下老主任家的门铃,心里忐忑。
老主任让她进了门,脸色看着也不轻松:“坐。”
霍童在沙发上坐了:“主任,你之前提的那件事,现在找着人了吗?”
老主任看了看她,叹气:“你啊,到今天还是这个脾气。”
霍童不懂。
“要没这事,你能想起到我这儿来?”老主任是北方人,说话直冲冲的。
霍童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个,这些平时老主任根本不会计较,怎么今天?
老主任知道她误会了,冲她摆手:“年啊节啊的,你都记得跟我打声招呼,我不是说这个。可今天,”看看她的手:“求人办事,你就空手打巴掌来?”
一句话说得霍童有如五雷轰顶,快要顾不得面前的是长辈,眉毛都要立起来。
老主任却还没说完:“我不是说来我这儿,我这儿你来了还带东西,我就直接把你轰出去。可搁别人呢,你也能这么干?你这个性子啊——”
听明白了话里头的意思,霍童开始不自在。
老主任垂了眼喝茶:“就是让人生气啊你。我当过你的老师、做过你的领导,平时你就是多往这儿走动走动跟我说说话,谁能说你半句呢?你偏不,非到这会儿,想起我来了。”
“主任,”霍童再开口已经很艰难:“我知道您也为难,所以别的……我就想问问,之前您说的那个私人看护的事还——”
老主任摇头:“之前问你你不要,那么好的事情,你觉得能留得住?八百年前就让人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