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字一句,清冽低沉的嗓音缓缓自那性感的薄唇捻出。
殷姝白着脸怔在原地,脑袋似也朦胧混沌了。
平静的水面似也因这话漾得晃悠,热气散泛的白雾缥缈,面前的男子俊美的不像话,可殷姝竟有些看不清他的面色。
亲自帮她沐浴……
夜风很静,门窗紧阖的净房内除却内侍们安置的声音外,没有一丝杂音。
殷姝感觉时辰已被无限拉长起来。
而后,自己那颗心,也一寸一寸滞在了膛腔里。
此刻本是清澈的浴水因加了些草药,弥着清淡的药香,色泽也淬染成了深褐色。
殷姝视线凝着这一桶浴水,呼吸也忘了。
她今日是逃不掉了,可纵使如此,又怎能让别人帮自己浴身,况且……还是一介男子。
不!绝对不行的。
少女绷紧了身子,愈想愈怕,若暴露了自己女儿身的身份……她不敢想她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哥哥和嬷嬷知道了,定也会狠狠责备她无用。
这么多年来,他们对她极尽宠爱,唯独女儿身之事,是日日夜夜耳提面命的叮嘱——绝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他们为保护她的身份,甚至也极少让她出那院子。
而今没有哥哥的准许,纵使是哥哥的朋友,他于自己有救命之恩,她也不敢在他面前袒露这滔天的秘密……
热气氤氲的室内温暖沉寂,姜宴卿笼了月辉似的眸落在少女面上,尽情欣赏着柔弱猎物垂死挣扎的慌措与不安。
他并不急着逼她,如玉的长指若有似无拨动着手上的玉扳指,发出丝缕的碎音。
果然,一盏茶功夫也不足,猎物便已耐不住缴械投降。
“宴卿哥哥,这不行的……”
他抬起眼皮,没说话,在这种无声对峙的威压下,殷姝已败下阵来。
“你贵为皇子,于理不合的。”
她咽了口气,想了个妥当的理由,再度悄悄移动脚后跟往后退却,却觉手臂被一只有力的大掌虚虚掩扶。
他面色仍是病态的冷白,因离得近了,其周身氤氲的凉意和中药味已涩到她心底里去。
“真、真的不行的。”
少女莹白的贝齿咬着粉唇,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失常。
姜宴卿手上的劲极大,明是一副痼疾难愈的羸弱模样,她却挣不开分毫。
“为何不行?”
姜宴卿轻声问,泼了墨似的眼漾着几丝柔情,“你哥哥既已将你托付给我,我定会替他好好保护你,照顾你。况且……”
说着,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拨了拨少女额前散乱的发,露出那双泠泠懵懂又惊惧的眼儿。
“你我同为男子,你何须介怀?”
“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