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半晌,殷姝苦笑一声,一向流转盈盈春光的眼眸也?失了几分?颜色。
她?问?:“但太子离京的这些时日,你们会?将东厂的一举一动写信呈给他吗?”
陶兆睫毛一颤,面?色微愣怔,道:“殿下只吩咐奴才将您……”
然话还没说完,却闻那有些虚弱的声线自榻上传来,“罢了,我想先睡会?了。”
“……是。”陶兆行礼退却,“小督主好生休息。”
待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这下不大?不小的居室再没人进来,室内一片沉寂,殷姝囫囵想了许多。
她?又?想到哥哥和太子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为何哥哥愿意?抛下好不容易登上的东厂提督之位也?要离京?
渐渐,她?眼皮愈来愈沉,最终在混沌裹挟的疼痛中,又?陷入沉沉的昏睡。
在梦里,她?依旧也?逃不开那骇人的逼仄,她?梦见了姜宴卿。
却是噙着那张俊美如斯的玉面?,眼也?不眨的将刀朝自己刺来。
半睡半醒中,她?似又?听见耳旁细细碎碎的柔语。
待天彻底暗下来,殷姝醒了。
“小督主这一觉睡得可?是睡到了晚上。”
少女?抬眼一扫,瞧见坐在榻沿的妇人,几日不见,妇人鬓角的霜色似又?染多了些。
“嬷嬷!”
殷姝下意?识唤出一声,有些虚弱无力?道:“你去哪儿了?”
闻此,吴嬷嬷将人扶坐起身?,又?在少女?的腰后垫了一块软枕倚着。
“这次小督主跑得可?真是远。”吴嬷嬷语气还有些生硬的怒气,可?也?止不住心疼,又?为人掖了掖被角。
殷姝咬了咬唇瓣,“嬷嬷,我……”
“小督主不用解释了。老奴明白。”吴嬷嬷转身?将食盒里的药膳拿了出来,眸光在少女?身?上顿了片刻,又?道。
“小督主身?子孱弱,捕获那些逆党又?受了伤,还是先将这药膳服下吧。”
殷姝听完,蝶翼没忍住颤了一颤,她?想起李钦已无意?撞见自己女?儿身?的事,有些担心。
“嬷嬷,李大?人他知道了。”
妇人微蹙着眉,点了点头,“老奴已知晓了。李大?人虽是英勇神武,但……”
她?神色戒备觑了眼门窗的方向,待确认关阖禁闭,这才继续道。
“但过于古板蒂固了些。他对殷提督忠心耿耿,提督生事他是整个东厂最痛心之人。然小督主要明白,天下没有不为私心的人。”
吴嬷嬷神色严肃,沉沉道:“倘若没有小督主,他便是整个东厂最有资格坐上这提督之位的人!”
话若玉盘坠至地面?带出咯噔之响,殷姝心跳不已久久未停。
见少女?有些怔愣失神的模样,吴嬷嬷叹了口气,“小督主也?无需多虑,而今有太子相助,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罢,妇人执起汤勺喂至少女?的唇边。
殷姝还没自那受怕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有些呆愣愣的张口饮下,又?问?:“嬷嬷,你方才去哪儿了?你不在东厂里吗?”
说到此处,殷姝抬起眼来,借着明晃晃的纱灯,她?瞧见面?前最是熟悉的妇人面?色竟又?是有些僵硬,甚至说得上是难看。
“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