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还漂浮着?浓郁的血腥气。那是?浸了凤血的土地被烧焦后的气息。
放眼望去,整座山上,除了被烧成焦枝的横木,就是?被烧成黑碳的凤骨。
月鎏金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整颗胸膛几乎都要被无尽的悔恨与痛苦挤爆……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回来?呢?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全死了,他们全死了!
她的朋友,她的邻居,她的家人,全被那些道士杀死了!
他们屠杀了整个凤族!
一股强烈的悲愤感?涌上了心头,月鎏金的内心瞬间就被巨大的仇恨席卷了,她那双含着?眼泪的凤目中同时混杂着?极端的痛苦和极端的怨毒,呼吸逐渐急促沉重了起来?,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
最终,她不堪重负地咆哮嘶吼了出来?,充斥着?滔天怒意与极端怨恨的凤鸣直冲天际、响彻云霄:“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嗓音凄厉哀鸣,歇斯底里;面色怨毒红胀;无论是?额角还是?颈间,都凸起了青筋;一双凤目赤红滴血——
你?们不让我?好过,那你?们一个个也别想好过!
我?要杀光所有参与屠杀凤族的门派;
杀光全天下?的所有修道之士;
杀光饮用过凤血,吞噬过凤心的人间伥鬼!都是?帮凶!全都是?帮凶!
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她宁可搅得天下?大乱,也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血债血偿!
秦时一直陪伴在月鎏金身边,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怨恨与痛苦,他担忧、焦急、无措,他不忍看着?姐姐那么?痛苦;他甚至急切到了可以与她感?同身受,全然共情了她的仇恨。他不假思索地运转起了自己的灵气,用灵识向?月鎏金传递自己的心声:【姐姐你?别哭!你?还有我?呢!我?可以帮朱千瑾杀光他所有的仇人,就能够帮你?杀光所有的仇人!】
“不用你?来?,我?要亲手杀光他们!”月鎏金满目憎怨,憎怨全天下?的修道之士,憎怨这个不公的世道,憎怨心安理?得啃噬妖族骨血的所有人。
她的眼角甚至已经溢出了血泪,红唇一开?一合,声音冷硬如铁:“凭什么?他们一个个可以安享太?平?凭什么?他们高贵?凭什么?我?妖族就要被践踏被虐杀?这不公平!不公平!”
最后几个字,她又是?歇斯底里地嘶吼出来?的。
秦时先天不足,听不到月鎏金的话,也说不出言语,他真的很想去安慰她,却无能为?力,急得几乎要掉眼泪。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极其?惊喜激动地大喊:“大家快来?!那里竟然还有一只凤凰,还是?已经化为?人形的那种!”
与此同时,一道金色的刺目反光忽然映入了月鎏金赤红的双眼中。
她面带血泪,目光阴冷地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只见在西边的山崖转角处,一队身穿道袍的人接二连三地从山腰处转了出来?,为?首的那一人中,手中拿着?一枚圆形的金色镜子。
是?照妖镜。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欢呼雀跃的人,是?悬壶宗的顾主事。
顾主事却并未一眼认出她,因为?此前他们见面时,月鎏金化为?了男相,所以他对月鎏金的原本样貌毫不熟悉,只当作自己又发现了一只新猎物,激动又欣喜:看来?没有跟随大部队离开?是?对的,果然还是?有漏网之鱼,真是?不枉他在这片肮脏的焦土之地上契而不舍地一遍遍搜寻,天道还是?酬勤!
顾主事的身上依旧穿着?悬壶宗的青袍,银白?色的腰带上系着?悬壶宗的木牌。站在他身后的那几位道士却穿着?白?色的袍服,腰带上系着?的令牌则是?青色的玉牌。往后还有几位身穿不同袍服,系着?不同腰牌的道士。
显而易见,他们并不属于一个宗门,却因有共同的目标而走到了一起:猎妖、屠凤。
那位身穿白?色袍服的小道士看到月、秦二人之后,先是?一喜,继而却又疑惑了起来?:“这不是?有两只凤凰么??你?怎么?说只有一只?”
可能是?因为?屠杀了太?多反抗能力的凤凰,所以这群道士早已习以为?常地认定了这里所有的妖物都没有什么?杀伤力,相当的没有将月鎏金和秦时放在心上,既不担心这两只妖物对他们进?行攻击,也不担心这两只妖物会逃跑。
他们早已在这附近不下?了天罗地网,任何妖物都不可能逃出他们的手掌心。
顾主事气定神闲地举起了手中的照妖镜,指给那位同盟看:“这个女的,是?凤妖;那个男孩儿,是?一枝白?梨花树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