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窸窣,落下几片。
他踏着一段竹片碎屑,碾进了土里。心境莫名极其烦躁,让他恨不得开口直言,可话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地卡着。
周围弟子三三两两走开。
过了许久,风刮散地上竹片,卷起满地狼藉,场上弟子全然离去,钟煜才再次迎上了那双眸子。
“还有你。”沈怀霜压着气息,眼底清明如寒潭,道,“和我去一个地方。”
第7章争执
回客厅的路上,山门高耸,石板层层叠叠,远观巍峨。
沈怀霜跨着山阶。身后,少年一直沉默地跟着。
沉默间,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钟煜跟得很紧,一直是三步后的距离。
沈怀霜修为极高,根基自然好,负手跨着山阶自然轻松,一步可跳过数阶。然而走得急了,却听不到身后人的声音。
至前厅还有百来步,沈怀霜没有回头,却是放慢了步伐。
他等了钟煜一会儿。
到了大厅,宋掌门坐在上首,一见来人,他带了一些精神,起身迎了过去。他拍着钟煜肩膀,好一顿安抚,好一顿夸。
钟煜应答得体,却心不在焉,谢过宋掌门,退回了后面的位置。
沈怀霜站在他身前,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神情。
“师弟。”宋掌门唤着沈怀霜的字,“那三人我好不容易定下了,唯恐几人一碰头又要一顿吵,不如等他们吵累了,到七日后再说?”
崐仑七日之期,设立初衷便是张榜公示,告知江湖。
这期间自然也是方便弟子收拾细软,与家中诀别、修书、传信。
七日后,飞舟在一个地方接应等待弟子,靠着一张拜帖认人,去留随意。
沈怀霜点头应下,禀明了刚才的情况,他并不打算急着和盘托出钟煜的情况,只和宋掌门道:“临行前,我还有一事想与师兄谈谈。”
钟煜目光一紧,与掌门同时看去。
沈怀霜从袖中取出三枚银针,银针捏在指尖,针尖发亮,针身也比寻常银针短。
它不仅被截断一半,更是小心翼翼地打磨成原来的十分之一大小,不是常年习武之人,根本不会在它飞出时发觉它的存在。
宋掌门盯着沈怀霜指尖,蹙眉看了许久:“你这从哪儿得的?”
沈怀霜:“便是从徐坷身上截取的。”
“崐仑没有这样的东西。”宋掌门大惊,“徐坷性子难定,却无恶骨,他怎会想到用它?!”
沈怀霜话不言尽,缓缓道:“此子修习一事,还请掌门多加教诲。”
宋掌门抚须沉思良久,叹气连连:“是我对他欠了管教。”
沈怀霜颔首别过:“师兄,那我先行一步。”
钟煜听到这动静,看了过去。
这一眼,沈怀霜没有避开,视线足足在钟煜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青衣擦碰鞋面,微起波澜,他转过身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