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霜往前迈了一步,身上却有一双手拦住他,他抬起眸子朝钟煜看去。
钟煜摁住沈怀霜的手道:“先生,让我来。”
沈怀霜镇定道:“这次我帮你开。”
他像坐在清水高台上,从容地取过桌上的骰子。
桌上,修长的指节反扣住骰盅,倒扣着,晃了两下。
沈怀霜垂眸,指节贴着骰盅,轻敲击一下,骰盅带着摇晃的骰子,滑行到了赌池中央。
赌徒继续问:“和我比什么?”
钟煜道:“只比同色数。一局。”
赌徒笑容未改,抬手时,他倏地撞击了一下手中的骰子。木盒里似乎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周遭声音突然静了下来。
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空气微凉,弥漫的瘴气如同聚拢般朝两人围来,如同多了千万双眼睛,都在贪婪地盯着他们,寒意令人发毛。
赌徒摇骰,笑问:“这地方有趣,却是进来容易出来难。你们怎么会到这地方来?”
骰盅落在赌桌中央,边缘落在一道白光,静静等待开盅。
沈怀霜又望了那个盒子一眼,只笑道:“想来这里就来了。”
“起!”庄家上下不断摇晃着骰子。
钟煜松手,抛了手里的银票,手里的碎银元宝从他掌心落下,金珠银珠跳动,连同那一沓银票都被他压向台面上。
钟煜闭眼,思索了片刻,手又缓缓伸向十二,可偏偏在落手的时候,他收了回去。
“怎么了?”庄家问道。
钟煜沉默不言,过了片刻,他像看透了那盒摇盅:“你这盅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遭大伙被这突然的话给逼急了,嚷嚷起哄。
“有诈!”
一时如身至菜场。
众人已疑有诈,扑了那台子。
那庄主朝钟煜笑了下,他瘦如枯骨,咧开嘴,牙齿残缺蜡黄,犹如乱葬岗上的空骨架。
蜡烛熄灭了两根。
说话的人嘴巴开合,堂中唯一的蜡烛照在他身上。
一室俱静,庄主的眼睛如鬼影重重,左右晃动。
可他的身后,却没有影子!
“可惜了诸位。”赌坊四周门窗皆传来上栓的声音。
“今日的人……好多啊……”他见人惊慌失措,笑容更加肆意,“都是最新鲜的肉!”
那枚落在盘中的骰子飞速转动起来,骰身上泛出头骨般的油黄色,一只手从骰子内伸了出来。
满场骨头扭动的牙酸声中,却有一声极轻的笑声。
那些逃亡的看客都朝沈怀霜的方向看去,又听沈怀霜道,“子渊看了这些时候,该好了吧。这一只骰子妖你捉了它。”
少年凌空跃起,手中持剑,当空抡了一个剑花,剑鸣如长啸。剑身化作一道长虹,力道足以贯穿任何一个动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