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还要生扑,莱拉挥了挥手机,“林生,你要是再敢动我一下,十分钟后你可能会被小龙拿着酒楼的劈骨刀砍死吧。”
林生怔了怔,一下子坐在地上,撒起泼来,满地尘土被他扬起。
莱拉不理他,把陈春花叫过来,然后调出手机,给他二人看了一张照片,照片像素不高,但是也看得清楚,林生趴在睡着的少女莱拉的身上。看起来天气炎热,因为莱拉身上盖了一张蓖麻单子,那张床单是红绿格子的,现在春夏他们还会拿出来盖的,而林生趴在少女的身上,那动作看起来绝不是父女之间的亲昵,而是猥亵和侵犯。
陈春花愣了愣,没有特别的意外,没有突然得知养女被侵犯的愤怒,甚至有些平静。莱拉看在眼里:你果然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但是她并不记恨陈春花,因为她也是受害者,而她性格懦弱,根本帮不了莱拉分毫。
林生要去抢莱拉的手机,莱拉起身跳开,她又划拉了一下手机屏幕,她露出笑容,她说,“林生,你看好多张呢!”林生看着她的笑容,不由得汗毛倒竖,浑身发冷。
莱拉将照片左下调大,她说,“林生,你看,以前的相机照相还带日期呢,2013年9月7日,那时我应该12岁半吧。”她指着照片上的日期接着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加州法律十四岁才是性同意年龄,而且猥亵14岁以下的孩子是重罪。”她眨巴眨巴眼睛,“好像追溯期是三十年,也就是说还要二十年,你才可以不被追溯猥亵儿童罪。”
她将手机放进牛仔衬衫的胸前口袋里,对林生说,“我和你做个交易。”
林生看到自己犯下的恶行,却毫无羞愧之像。是了,莱拉心说:他要但凡有个廉耻,也不会做这龌龊事。
林生不接话,只是扬扬下巴,意思是:你说。
莱拉心想:淦,死到临头还做什么样子。于是她说,“你把这仄洗衣房转给我妈,你就没有猥亵过我。”
林生眼睛依旧红红的,但是也看得出又是要暴怒的样子,可是她莱拉现在一丁点儿也不怕,怕什么呢,咬人的狗不叫,狂吠的才是蠢狗,而蠢狗只配被大。
他说,“万一你反悔呢?你读书多,骗你老子,不是轻轻松松。”
莱拉笑了,她说,“林生,我不要面子的,我报警抓你了,传出坏名声,以后怎么在这中国城混。小龙也不和我好了,我还是个女孩子。”她见林生不回答,她知道他在考虑,因为他若是极不愿意一定会立刻跳脚,他一定是这样想的:洗衣房转给陈春花和在自己手里有什么区别,陈春花又不会跑,这么多年不是一直老老实实伺候自己。
女孩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下,她说,“林生,你没得选啊,照片在我手里,你不想坐牢吧!”
林生心里暗骂她歹毒。
“我就要离开这里了,马上就要去洛杉矶的一家跨国药厂做研发工程师了,我怕我走了我妈受委屈,因此给我妈一个保障。我妈也不会离开你,对吧,但是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也没法子了,大不了以后不回这里,免得别人对我指指点点的。”她拍了拍手机,“但是这些你猥亵我的照片也只好交给法官了。哦,对了,猥亵儿童的罪名估计在监狱里也不好过吧。”
林生气的便要招呼莱拉耳光,被她拿墩布指着,拦下,她说:“林生,你打我也好,猥亵我的照片也好,哪一件事小龙知道了,怕都要把你手打折吧。”
这下没得选了。林生不语:反正转给婆娘也不是给这小畜生,没关系,总好过坐监狱。住了监狱恐怕都没命出得来了!他终于,点了点头。
莱拉笑了,这次是真诚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她说,“那好,我们去隔壁胡律师那里签字。”
“在家签不行吗?”陈春花问道,“你爸爸眼睛还红着”她话甫一出口,就被莱拉利剑一样的眼神刺到,于是噤了声。她虽然软弱,也称不上头脑清楚,但她也明白,莱拉只会护着她。
莱拉立刻领悟到陈春花的动摇,天平倾倒在自己这一侧:很好,很难得,陈春花女士。她说,“律师见证下才作数,如果不作数,那我承诺的不告林生也不作数啦!”
于是一“家”三口,拉了卷帘门,去了旁边华裔开的小律所里,签了财产转让协议,将这间洗衣房地产权从林生手里转到了陈春花名下。三年前,由于林生把陈春花从楼上推了下来,导致双腿骨折,当时中国城的妇女援助组织提供了法律和生活援助,并且在她们的帮助下,使得二人以最高的效率离婚。本以为陈春花以后的日子会好些,可是,她腿好了之后,立刻回到洗衣房工作,将自己如何受伤,以及住院治疗期间林生从来没有来探望过一次,且毫无悔改之心,全然忘记。凭一己之力将众人好不容易的拨乱反正,迅速又拨乱。不过二人没有再领结婚证,莱拉当时也已成年,谈不上子女抚养权,但是洗衣房的产权陈春花却让给了林生。不过,正是因为二人已经离婚,那么现在受让的产权就不是夫妻共同财产了,而是赠予。赠予产权要收取高额税费,不过这倒不用担心,莱拉会通过再次转让及税务申报将税费操作到极低。
她甚至请他俩吃了午餐,一家中式快餐。林生学着胡律师地语气说,“陈春花女士不会离开你的啦,你放心好啦!”。他甚至有些得意洋洋:莱拉你读这么多书,不也是做些无用功,有什么用。
莱拉努力藏起嘴角的笑意。她拿出手机看了看,现在中午十二点半,根据法院回复的邮件来看,林生还有三个半小时的自由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