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然,作为我们村唯一一个大夫,不论对大牛二花,三娃子四姑子,还是牛猪羊,猪狗蛋都看的大夫,此君与畜生确然没什么区别。
“行了行了,没啥问题,一会自会醒来,我这还有方婆家阿黄要生了,你把人弄走,快把地给我腾出来!”闾大夫不耐烦得对我道。
他身后,方婆婆家的大黄狗阿黄正在鬼哭狼嚎的叫唤。
我也只好又连拖带铲将这家伙往板车上一运,就看到闾大夫牵着阿黄上了刚才的木板床,挽起袖子一脸严峻。
阿黄四仰八叉的呈屠宰式给绑在上头,据说它第一胎难产。
方婆婆孤老一个,阿黄算得上是她半个女儿。
阿黄后头,还有一屋子鸡鸭兔狗的正巴巴等候着。
显然我想将此人托付在此是万万不行的。
我甚是为难,一会我要去月夕楼听人说书,这么个大活人该如何是好?
没曾想这一颠簸,倒是把人给颠醒了,那人动了动眼皮子,只道一字:“饿!”
感情这位,就是饿晕了而已。
我甚好奇,这一身富丽堂皇的有些花哨的家伙,如何会从一棵弱柳扶风的树杈上饿晕下来。
看看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家伙,我心软了,将这家伙拽回家,取出被压得稀巴烂的山菇,和粳米倒在一起搅拌出一锅粥递了碗给早绿了眼的他,看他吃的狼吞虎咽的样子,令我颇为得意,朝露姐不在我只能吃大杂烩,寻常人是不吃的,难得有人如此捧场。
倒是对此人有了几分好感。
“喂,你叫什么?”待他吃完,我便问他来历。
此人打了个饱嗝,才道:“在下孔阙!”
孔雀?我瞅了瞅那一身锃光瓦亮绿油油的衣衫,倒还真挺应景。
后来我才知道,雀非阙,耳误而已。
只是我已习惯叫他孔雀,这厮性子倒与那开屏臭美的家伙颇有几分相似。
我又问他为何会到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
天可怜见,我真的只是随口问问。
没曾想他竟一把抓住我的手,眼中涌泪,一副苦大仇深般得表情,令我甚是莫名。
却原来,这位乃是大户人家一位嫡子,八岁死了娘,可惜老爷在嫡妻去世时又找了,后娘待他甚苛,老爷又不管事,明面上那新夫人可做的甚是漂亮,老爷对她言听计从,小孩子初始还告状几次,老爷却以为是他顽劣不堪,对后母不敬,对他拳脚棍棒,甚是不客气。
后来这位夫人生了儿子,那便更是觉得他是眼中钉肉中刺,趁着老爷给他订了门婚事让他去结亲的途中派人追杀这位,他多了个心眼走了歪道,躲过一劫,只是这位小爷终究是大户人家出身的,不懂柴米油盐,身边无盘缠,一路瞎走,便流落到了此处。
半夜里头怕被野兽刁走,爬树自保,可是几日未食,一时饿晕栽下来。
我觉着,这故事委实有些耳熟,却也同情的很,便又问道:“那你以后准备如何?”
天可怜见,我依然只是随口问问。
不曾想,话音一落,他抓着我的手紧了紧:“姑娘,孔某身无长物,姑娘对在下有恩同再造之恩,容我报了恩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