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青色的崖壁被染成红色,当一切恢复平静,那抹鲜血也没有褪去。
柳离在崖壁上伫立了许久,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道跨越三千年光阴的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她。
等这种感觉缓缓消散,她才转过了身,把化成簪的“梳月剑”簪入髻。
陆缺抱着寒铁宝刀,站在边儿上等待,心里五味杂陈。
非常……羡慕!
柳离已经被天渊剑宗收录,这些又获得了一桩天大机缘,或许“天大”二字,也不够形容。
能递剑万里,击杀九尾狐妖的人,那是何等存在?
她的道统又是何等份量……
陆缺想都想不到,只觉得无法形容,不可思议。
这些东西却上赶着送到了柳离手里。
反观陆缺自己,得去图谋修仙界,别人不要的三流功法,还未必能谋到!气运好坏,可谓天差地别。
若不是陆缺心性坚韧,习惯了命运不公,真可能一刀劈了柳离。
命太好,招人嫌!
两人从崖壁离开,一路抵达那间石室。
柳离纵然得天独厚,也不可能把界山的机缘全占光,得了“梳月剑”的道统,已经很极限,不可能再获得那只黑色罐子,试了好半天,也依旧纹丝不动。
她也与黑色罐子无缘。
………
几天后,到了年关。
锁龙镇西面,罪民住所不能张灯结彩,不过从除夕到初六,都可以饮酒吃肉,故而家家都起了炊烟,炖肉的香气四散,倒也有几分过年的气氛。
除夕夜。
陆缺自己包了些不太好看的饺子,煮了四碗,摆在桌上,放了四双筷子,但只有他一个人吃。
他,不再想过年了。
………
初五早晨,又下起了雪。
柳离穿过雪幕,一路跑进锁龙镇西面丙字巷、陆缺家里,和陆缺说:“我要走了。”
“不是初六么?”
“我得先乘马车到三河郡,在三河郡等那位天渊剑宗的青衣仙人来接我,所以提前一天出。”
陆缺已经把将柳离当成朋友,交待道:“你到了外面,千万不要轻易就把梳月剑暴露出来。我没有去过修仙界,但觉得不管在什么地方,人心都一样的,那肯定会有人觊觎这种宝物。”
柳离点头。
陆缺转身回屋,取出一只饰盒,头一次主动去拉柳离的衣袖,将饰盒递到了她手里。
“我是罪民,没什么可送给你的。”
“只是跟余大伯学了木匠手艺,就做了个小玩意儿,你或许能用上。”
“我选的木料还可以,也不会让你丢面子。”
少女自然多愁善感!柳离笑了笑,眼眶却已经有些红,“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要你说木料好坏了?”
陆缺轻声道:“我送送你。”
两人出了家门,走在漫天风雪里。
平时爱说爱笑的柳离,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脚步也很慢。
等走到贯通玉干河的石拱桥桥头,她又停了下来,伸手着落雪。
“说起来和你真正认识也才三个月,但生了不少事,我一件一件都记在心里,就是那天我撒酒疯的事,也都记着。”
“我有些敬佩你,但也有些可怜你,应该还有一点点……喜欢你。”
“不多,就这么一点点。”
柳离用两指捏出一道缝隙,比喻喜欢的程度。
陆缺温和笑了笑。
他本觉得柳离把他当朋友,已经够了;但再有一点点喜欢,那也很好。
恰好——
柳离又道:“如果有一天你能离开锁龙镇,会不会去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