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璟怀疑着自己的身世,脸色渐渐灰败。
若真如他所猜测,他不是孟氏皇族的血脉,那他与云太妃便是万死难辞的杀头大罪。
至于楚辞建议的,从三十年前查起——他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会解他的疑惑,还是会成为害死他的催命符?
他手中虽掌控着云朝半数的兵权,但宫禁之中,根基却远不如景明帝和慈宁宫那位任太后。
这般想着,他脸色突然变得沉峻,侧头,冷冷地睨了楚辞一眼,“这些话,往后不可再说。”
“王爷?”楚辞不明他心里的百般思量,诧异地叫了一声。
孟璟攥紧了拳头,苦笑出声,“母妃这么多年,一直很不容易,她一个人挣扎在深宫中……而本王,远在边关,数年都难回京一次,她对本王有怨言,是应该的,本王从不曾怪过她……”
“那你小小年纪常驻边关,上阵杀敌就容易吗?”楚辞冷笑,“既都不容易,她又凭什么将她过往的不堪全都发泄在你身上!”
孟璟听她为自己辩护,眸光倏地亮了一下,正要软了声开口,外面却突然传来韩赭的声音——
“王爷,豫王妃求见,六公子不知何故,突然脸色青紫,昏迷不醒……想求王妃施救!”
六公子孟安!
孟璟一听这个称呼,脸一下子就黑了,正欲冷斥一声“不见”,楚辞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拎过一旁的药箱,就拔腿朝外走去。
“病人在何处?”
楚辞严肃而焦急的声音传来。
孟璟脸更黑了,连衣裳都来不及换,拔腿就追了出去。
楚辞匆匆赶到待客厅堂,只见里面躺着一个锦衣玉冠,面若凝脂,此时却透着青紫的少年。
跪在他身旁的是一位云鬓金步摇,三十来岁的妇人。想必就是豫王妃。
豫王妃此时正心疼地大哭,苍白的脸上,全都是泪。旁边下人也都是眼眶红红,一脸沉痛的模样。
楚辞走至豫王妃身边时,带起一阵风。
豫王妃注意到了她,一把扯住她的衣裙,求道,“摄政王妃,求您救救我的安儿……只要你能治好他,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楚辞最见不得人哭,尤其见不得美貌的女人哭。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安抚豫王妃道,“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坐视不理,还请您让开一些,我好查看六公子的病症。”
“……”豫王妃抹着泪朝后退去。
楚辞放下药箱,在孟安身边蹲了下来,仔细观察过他的面色后,没有上手把脉,而是朝他的喉咙处拂去,一点一点,试探着向下,到胸膛,再到肚腹……
孟璟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登时,看向孟安的目光,那叫一个杀意凛然!
“阿辞!”越过豫王妃,他直接唤了楚辞一声,在她身边停下后,冷然道,“若是治不了,便罢了,别耽误人家准备后事……”
“摄政王,你!”豫王妃一听后事两个字,顿时就火了,她两眼喷火地看着孟璟,恨不能撕下他一块肉来,咬牙切齿道,“安儿是你的堂侄儿,你怎能这般诅咒于他!”
孟璟冷笑,“一个想给本王当儿子的堂侄儿?”
豫王妃被人看破心思,一下子语塞,涨红了脸。
半晌,才憋出一句,“那还不是因为摄政王您有隐疾,不能人道,生子!”
这话一出,孟璟脸面直接黑透了,隐在袖子里的拳头捏的嘎嘣作响。
可涉及私密之事,他又不能跟一介妇人争口,只得忍气,缄了口,眼神冰冷又凶残地看着她。
“你儿子都快死了,你倒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的房中事!”楚辞从喉咙摸到肚腹,终于确定了孟安的病症,抬起头,替孟璟怼了豫王妃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