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璟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可额头上分明沁满了冷汗。
一刻钟到。
三十鞭子,终于全部抽完。
孟璟缓缓的睁开眼来,清冷逼人的目光从两个太监脸上扫过。一句话都没有说,便转身,朝着外面缓步走去。
行刑的太监王禀看着孟璟离去的模样,再想到他离开前看他的那个表情,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后转头望向一旁的常德,颤声道,“你说……我们,会不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常德被孟璟最后的那个眼神骇到,但脸上的疼痛却让他说不出什么服软的话。
他狠狠地一抽嘴角,阴冷笑道,“我们只是奉了皇命罢了,他要怪也怪不得我们,该怪的,是咱们主子。”
“可是,按照以往惯例,根本不该动用带倒刺的鞭子……”
常德瞳孔一缩,没有再说话,只是抬手,轻轻地拍了拍王禀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别想了,就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王禀看着常德的眼睛,良久,沉闷地叹了口气。
心想,早知道他下手就不那么狠了。现在也不至于满手都是冷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孟璟带着一身鲜血,一步一步地朝宫外走去。
等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快亮了。
书房当值的侍卫看到满身鲜血的孟璟,都惊呆了,连忙上前扶住孟璟,疾声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孟璟摆了摆手,“无事,去帮本王请府医过来!”
侍卫闻言,答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孟璟心思一动,又道了声,“且慢!”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侍卫回首,一脸的疑惑。
孟璟摇了摇头,沉声道,“不用请府医了,叫韩赭来,直接送本王去王妃那里!”
“是,王爷!”侍卫答应了一声,又去下人院里寻韩赭。
韩赭很快就赶了过来,看到孟璟的样子,也是一愣,继而暴怒道,“这是谁干的!卑职去杀了他!”
孟璟朝他摆了摆手,“别问了,扶本王去王妃那里。”
韩赭闻言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孟璟的意思,道了声“是”,然后扶起他往外走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楚宅外。
韩赭拍了许久的门,里面才传来陆伯的声音,“谁啊!”
“陆伯,是我,韩赭!”正说着,门从里面开出一条缝,陆伯睁着一双惺忪睡眼,借着月光看了半天,才道,“还真是韩侍卫。”
韩赭点了点头,回头,又将孟璟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陆伯看着孟璟身上的伤,也是惊住了,一面去牵马车,一面喃喃自语,“这谁啊,这么大的胆子,连摄政王都敢动!”
韩赭扶着孟璟直接去了谢辞居。
一直到寝房门口,才停下脚步,然后目送孟璟走了进去。
谢辞居中,楚辞也惊醒过来,她一向觉浅,外面稍微有些动静就睡不踏实。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试探性地叫了句“孟璟?”
孟璟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走得又近了些。
月光下,楚辞眉头微皱,鼻子微微翕动,跟着不可置信,却又十分肯定道,“你受伤了?”
说着,她像是要验证什么一般,抹黑下床,点了灯。
灯火亮起的那一刹,整个室内都被温暖的烛火填满。
两人目光相交。
孟璟眼中,是浓浓的眷恋,楚辞眼中,则是不可置信,她瞪大眼睛,直直地望着他身上淋漓的鲜血,颤抖道,“这……都是谁干的?”
“还能有谁!”孟璟又往前走了几步,冷声低哼。
眼中,尽是杀气。
楚辞因为他的受伤,脸上也带了一抹凛然之气,“是皇上?”
孟璟点了点头,一面由着楚辞查看他的伤势,一面将今夜的事情说了一遍。
楚辞听罢,紧紧地皱起眉来,冷了声道,“这么说,你是为了皇上不迁怒兰妃,才生生地受了这三十鞭?”
孟璟回头凝视她的眼睛,认真道,“本王答应过唐将军,会护阿兰一世平安。”所以,她绝不能被盛怒的景明帝赐死!绝不能!
楚辞怒容未改,但是却再说不出指责的话来。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指旁边的坐榻,道,“过去,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