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连根本没醒,他迷迷糊糊瞧着眼前有人,轮廓也跟楚易澜很像,但脑子里纷杂一片,跟现实根本没办法联系到一起,即便如此,他也在认真思考一个问题:怎么让楚易澜不生气。
楚易澜气笑了,这个流氓。
沈连稍微抬高下巴,有些呼吸不畅,楚易澜就把被子往下扒拉一下。
沈连的头发粘在脸上,应该是发过汗了,此刻脸色苍白。
楚易澜心头钝痛,这人才离开他几天?
路上楚易澜打了通电话,车子到医院后走的也是绿色通道,验血输液各项下来,就到了天黑。
期间沈连一直没醒过,沉闷的呼吸一点点得以缓解。
单独的病房,楚易澜搬着凳子坐在床边,简直没了脾气。
这人就是来克他的。
大夫之后拿着一沓检查单进来,楚易澜一看他的神情就开始不安。
“有轻微的肺部感染。”大夫说:“一些指标也是勉及格,楚先生,病人需要炎症消退后,重新做个全面检查。”
楚易澜剑眉拧紧,语气低沉:“好的。”
这些沈连都不知道,只是后半夜他不自觉哼哼的时候,有人抱着他,这个怀抱实在温暖,又很有安全感,身上的不适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暴雨后的夜幕都像是洗过的,星辰闪烁,一轮弯月。
窗帘没拉上,房间里被照得透亮。
楚易澜忽的从梦里惊醒,他下意识收紧臂弯,等摸到沈连后,眼底的仓惶焦虑才一点点褪去。
他半靠在床头,姿势不算舒服,可怀里的人瞧着却很舒服。
楚易澜垂眸,就这么盯着沈连看了很久。
楚易澜知道自己动了心,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只是没跟沈连断联前,他从未细究这份动心到了什么程度。
抛下所有的工作,费尽周折打通道路,满足徐景歌的全部要求,就为了他能将沈连接到眼皮子底下,楚易澜不怀疑沈连的能力,毕竟这厮落水救人时显得极具英雄主义,毫不畏惧,平时对待不长眼的,也是能怼就怼,不落下风,可那又如何?
并不妨碍楚易澜一路上心急如焚。
当年郑歌天时地利人和齐备,说出一句让楚易澜心弦拨动的话,楚易澜对他也不过稍微给点儿好脸,资源什么的,都无所谓,指尖漏掉的财富,楚易澜不在乎,他甚至对这个世间都变得不在乎。
但此刻,这个世间似乎又落入他怀里。
夜深人静,楚易澜终于又一次、且无比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他还活着,并非行尸走肉,怀里的温度,怀里这个人,是他不断叩问己心后万分确定,不能失去的珍宝。
楚易澜如同一个战败的囚徒,却是心甘情愿,将镣铐枷锁交到了沈连手里。
月色落在男人眼中,深渊跟幽谷消散,尽头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爱意在缓缓流淌。
沈连没想苦肉计,但命好,就这么歪打正着。
沈连睡到第二天中午才睁眼,浑身懒洋洋的,虽然沉,但不难受。
他挣扎着想起来,还以为自己在酒店,却听到身侧温润含笑的一句:“沈先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