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没有好装扮,脑子也不大好,前一个折戟沉沙的还没挪窝儿,她就生顶上去了。
到了近前,唐辛冲那女孩一扬下巴,“麻烦,让让。”
两个人谁也没动,四目相对。
石玉翘着的二郎腿徐徐抬起,落回到地上,长腿一收往后靠去。
人和矮桌之间便空出条窄道来。
唐辛侧身蹭过去,直接坐在石玉身旁,不客气地挑了瓶桌上摆的酒往杯子里倒,喝了一小口反应过来,高举起酒杯轻轻地磕了下犹自端着的红酒杯,微笑着说:“谢谢,同乐。”
说完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回桌面,从雪茄盒里拿了一支出来,取掉包装剪了茄帽,两指捏着靠近火源炙烤,转了一会等烟脚烤得焦黑发亮,倾身过去以嘴唇叼住。
唐辛做得不算熟练,但是胜在淡定,暗自庆幸那段时间总是陪着梁言。梁言偶尔会抽雪茄,唐辛跟着尝过几口,说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但是多少了解一些,装装样子没问题。
确认燃烧均匀了,唐辛对着烟脚吹了吹,朝着石玉递过去。
石玉接过看了一眼,含在嘴里。
隋今朝远远看着,听见自己的心掉在地上,值得安慰的是胡琳琳比她还难受,难受的人远远不止她们两个。
用不着再多解释什么,石玉让她坐在身旁,抽她亲口点燃的雪茄,有生之年,众目睽睽,唐辛在石玉这里已经成为了独一份的特例。
雪茄
有人过来敬酒,石玉抬眼看过去,酒杯都没伸手去碰一下,点了下头就算给足了面子。
饶是如此,仍是有人过来,络绎不绝,走马灯似的。
也有能让他张嘴的,还有能坐在身旁聊上两句的,一望便知亲疏远近,连个掩饰都没有。
他总让她好好地装,自己却不肯装上一星半点,男人,真是双标的典范,石玉更是个中翘楚。
唐辛觉得就他这样还能有这么多人追着捧着爱慕着也真是活见鬼了,怎么就没人打他呢?
这么一想就记起另一件事,她都痊愈了怎么也没人通知她去看石玉挨打?石玉他妈不会是反悔了吧?
她早就想到了,幸好当时就没抱什么希望,仍是难免有些遗憾。
酒不再整杯地灌进去,慢慢悠悠品了几口还剩大半,忽然发现零星摆放的酒瓶子后面藏了瓶好东西,直接把自己的残酒倒在石玉那支没碰过的酒杯里面,倒完了就后悔了,杯壁上残留的酒液还有余味,是会暴殄天物的。
闻了又闻难以接受,又懒得去够远处的酒杯,面前赫然多了支新酒杯,刚好适合她看中的那款酒。
唐辛又觉得,这人吧……也不是没优点,眼睛忒毒,就这么一打眼的工夫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石玉与人说着话,眼尾扫了她一记,还真是不客气拿起来就用,连声谢都没有,看都没说看他一眼,理所当然的样子和她儿子简直一模一样。
她儿子都比她强多了,会咧着一嘴的小白牙笑给他看,会拉着他的衣角柔软地叫爸爸,一副特别喜欢他没他不行的样子,特别真挚。
唐辛这女人,只有戏精上身的时候才能显出两三分情意,幕布一拉立马现原形,多装一秒都能要了她的命。
要不是昨夜他敲打了两句,今晚她就是纯粹来看戏的,连儿子都扔在家里,巴巴地跑到这里来拿他当个西洋景看。
没心没肺。
跟她爷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石玉原以为唐老爷子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活成了精,从唐辛身上算是瞅出来了,都是打娘胎里带的,除了自己谁都不爱。什么廉洁奉公有大义,说到底就是自私自利,从眼至心容不下第二个人,这种人手里掌着权可不就是神挡杀神佛挡弑佛,没个心软的时候。
一杯酒品着下了肚,唐辛的眼神变得迷离,满是享受的尽兴。
第二杯便倒得少了些,一口灌下去品味不同的快感。
石玉把抽了几口的雪茄架到烟缸上面,刚好拦住她又伸过去的手,两人指背碰了下,唐辛嫌弃地挥了挥。
啪一声打在他手上。
人就回了魂。
扯了丝笑,收回手翻看手机装作没事发生。
阿姨发来消息问她是不是回去,要是回去夜宵想吃什么。
唐辛想了好一会,刚要回复,颊边多了张脸,有声音传入耳中。
“馄饨。”
唐辛转眼看过去,心里琢磨,原来他还打算回去,竟然还点上菜了。忽而又想,如果自己没来,他还回去么?
显然她已经忘了,那是石玉的房子。
离得近,气息萦绕鼻端,雪茄的味道清晰可闻。
石玉看着她耸了耸鼻子,从鼻子看到眼睛里去,低声慢语问:“闻见什么了?”
“奶油味,焦糖,雪松木。”说着,往前凑近,鼻尖凉丝丝的触碰在石玉嘴唇上方,又嗅了嗅,“还有可可。”
“狗鼻子。”石玉笑着靠回去,拿过她的手机敲了个小馄饨发过去。
唐辛不大乐意,这人没有分寸感,凭什么拿着她的手机给她家的阿姨回消息?凭什么替她决定吃什么?
石玉拿起雪茄,快要放到唇间时瞥见她瞪着自己,勾了下手指。唐辛不情不愿地探头过去,还以为他要让她抽雪茄。
心里嫌弃不乐意,忽然闻见更为浓郁的层层香气,刚才分辨出的丝缕味道瞬间上头,刚张开嘴便往上咬,听见男人笑声。
“你儿子没跟你说?这阿姨做的小馄饨好吃,他一次能吃两碗。”
唐辛被他说得一愣,满脑子都是石墨的小饭碗,两碗,可真能吃,小肚子不会撑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