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值班的警察最后说她们可以走了时,已经是半夜了,两个人出来,看着黑洞洞一个人影都没有的街道,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
宿舍同学那里已经告知蔡茁回家了,蔡茁母亲那里是绝对要瞒住的,这三更半夜两个人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望舒家了。
“去我家吧?”
“不要了,半夜三更的,我不想打扰太多人。”蔡茁低声答。
望舒猜她是怕惹人多话,自己为难地寻思了良久,想起刘国志那层时常空着的楼房来。
“把电话给我,我给朋友打个电话。”望舒道。
“谁?”蔡茁狐疑地问。
“一个绝对不会多话的朋友,你放心吧。”
蔡茁迟疑着把电话递给了她,望舒拨了刘国志的手机,听他迷迷糊糊地喂了一声,望舒低声道:“国志,我同学有点麻烦,我——我跟她能不能今天晚上在你空着的房子里歇一晚?”
“什么麻烦?”刘国志声音的困意仍然没有消,但明显警觉起来。
“嗯——”望舒看了一眼蔡茁道:“我以后跟你说行么?”
“你们现在在哪儿?”
望舒说了地址,刘国志听了,没有再问,只说了句:“你们等在 那里别动。”就挂了电话。
望舒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想到刘国志,为什么自己每一次有为难的事情总是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他呢?
可靠、稳重、绝对不会做错事情的男人,是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吧?
她们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一辆出租车才停在两人旁边,刘国志从车上走下来走到她们面前道:“竟然在这里,我找了好久。”
望舒指着蔡茁道:“这是蔡茁,我同学;蔡茁,这是刘国志,我们老乡。”
蔡茁一直低着头,没有看刘国志。刘国志看了她一眼,望着望舒,望舒轻轻摇头,刘国志会意,只道:“我们上车吧。”
三个人去了刘国志空着的新房子,刘国志把自己的房间给她们两,就想到自己另外租住的小平房去。
“天都快亮了,我们俩在另外一间屋子随便休息一下就行了。”望舒忙道,她看刘国志的屋子里床褥有刚刚睡过的痕迹,想到大半夜的因为不相干的人把刘国志吵醒,心里十分惭愧。
这时候都已经是早上三点了,刘国志看了一下手表,点头答应了。整个公寓到处都是杂物,除了他睡的屋子好一些之外,别的地方都有浓重的油漆味道,刘国志拿了个睡袋,从架子上扯下一床被褥,到另外的屋子去了。
蔡茁一直低头默不作声,听见刘国志离开了,才抬起头看着望舒道:“你这老乡不会对别人说吧?”
“不会。”望舒躺下,忙了一天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几乎刚挨着枕头,眼睛就要闭上,她迷迷糊糊地看着蔡茁一直站着,轻声问道:“怎么不睡?”
“嗯,我先去趟厕所,你先睡吧。”蔡茁轻声道。
望舒眼皮直打架。迷迷糊糊地说道:“厕所在左面,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望舒嗯了一声,她头枕着枕头,本打算等着蔡茁回来再睡,不想等了不到一分钟,自己就迷糊回过去了。
蔡茁却毫无睡意,她根本不想上厕所,她从望舒两个人所在的屋子出来,借着路上街灯的光亮,走到飘窗前面。窗下的台子上放着几个大坐垫,她爬上去,靠在一侧窗台上,怀里抱着一个大垫子,眼睛愣愣地盯着凌晨寂静的小区一角,默默地发呆。
她不知道坐了多久,听见身后一个声音说:“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蔡茁回过头,不甚明亮的光线里,看见刘国志站在屋子当中。她先前因为被坏人非礼,心里有点阴影,对男人难免嫌弃,所以一直不曾看过刘国志一眼,此时见叶望舒的这个老乡眉清目亮,眉宇间有一种非常正气的英俊,心中的嫌恶轻了些,轻声答道:“我睡不着,在等天亮。”
刘国志嗯了一声,他因为睡到一半就被望舒蔡茁吵醒,回来走了困,也难以入睡,听见外面有声音,就出来看看。此时见蔡茁小小的身影坐在窗前,孤单有些可怜,不觉走了过来,跳到飘窗另一头的台子上,靠着另一侧的墙,看着外面,一片寂静里,他自始至终没有问蔡茁一句话。
整个屋子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蔡茁先是有点害怕,后来听他一直不做声,也不曾动过,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阴影中他好看的脸一直向着外面,路灯的光映进他的眼睛,使他的整张脸非常沉稳柔和,她的心不觉就静了下来,把自己面前的垫子扔给他俩个道:“坐着这个舒服些。”
刘国志接了过来,靠在身后,他看着蔡茁道:“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蔡茁扭过头,不肯看他,手不自觉地撸着那只受伤的胳膊。
“被人欺负了?”
他的声音很淡,蔡茁却惊得转过眼睛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你眼睛红了,哭成这个样子,又半夜在警察局门口不敢回家。
我想你是被坏人欺负了。”
蔡茁愣了一会儿点点头,喉咙又有点儿痒,又想哭了,“男人怎么都这样坏呢?”
她随口说这话,没想到对面的这个男人也是个男人,刘国志嗯了一声,看着蔡茁道:“别怕,以后一个人在外面,多小心些。”
蔡茁刚才说出那话,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她听刘国志的口气不像生气,忙抱歉说道:“我刚才说错了,实在是被那个男人气坏了,我没想到他不安好心地早回来欺负我,要不是我拼命挣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哎,万一我出事情,我妈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