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刘国志顿了一会儿,声音有点儿闷地轻声道:“不重。”
“你一个人在家行么?”
“可以,养几天就好了。”
望舒哦了一声,又说了几句话便挂了电话,她妈妈从外面端进晚饭,对她们兄妹道:“吃饭吧。”
她们全家因为都承了刘国志很大的人情,所以这餐饭吃得很闷。饭罢,叶母跟望舒收拾碗筷,她看着望舒蹲在池子边洗刷,对女儿道:“望舒,明天我起早买些新鲜菜和肉,炖好了你给国志送过去。”
望舒连忙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叶母果然起得很早,到早市上去买了新鲜的肉和蔬菜,足足忙了一个早上,才把熬好的排骨汤和两个小青菜装好,递给屋子里看书的望舒。
望舒放下书,接过二菜一汤道:“妈,我送过去,直接就上班了哦。”
叶母笑了,打发她出门,一边送一边叮嘱道:“去了那儿,看看国志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你帮着做做。平时都是咱们家欠人家,现在他有事,你可得上心些,别当那无情无义的人。”
望舒听着这话有些别扭,她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想到那天蔡茁在游乐园看着刘国志的眼睛,手里的汤盏蓦地有些沉甸甸的感觉。
打车要十多分钟的路程,她抄近路,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到了刘国志的新房子楼下,按对讲机,刘国志听见她的声音,喜出望外,立即给她开了楼门。望舒上到四楼,刘国志已经站在门口了,胳膊上挂着绷带,穿着一件棉质衬衫,眉清目秀的脸上笑容很好看,他对她道:“怎么这么早来了?”
我妈让我给你送饭,你好些了么?”望舒看他伤得似乎不重,心里很高兴,一边进去把汤放下,一边看着他的脸,乌黑的眼睛下,有很明显的黑眼圈,似乎没有休息好,“没睡好?”她问。
“嗯,半夜疼醒了,在阳台上站了半夜。”刘国志靠在墙上,淡淡地说。
“医生怎么说?”望舒想到他半夜一个人孤单单地醒来,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房子里再也睡不着的情形,心中有点儿替他难过。
“休息一个星期就好了。”他说着,眼睛抬起来看着望舒。
望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自己低了头,走过去把汤盏放进厨房,出来道:“那天你跟蔡茁玩得很高兴?”
“还好。”他话很少,眼睛仍看着望舒,后来突然道,“望舒,读书累么?”
“不累,比种田轻松多了。”望舒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这话,不明所以地答。
“学费生活费你一个撑着,若是太辛苦,可以跟我借,你知道吧?”
望舒更不懂了,满脸困惑地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刘国志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望舒的眼睛,他沉稳的眼睛里似乎有很多心事,但没有用语言说出来,只道:“我只想让你知道这个,所以你别太累了。”
“我不会,我习惯了。”望舒低声答。
他嗯了一声,仍看着她,再也没说话。
望舒心里渐渐感动起来,她低下头,眼睛在屋子里扫视了一会儿,轻声道:“听说你想赶在年前把房子装修完,现在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不如你来帮我吧?”
望舒没想到他会提这个要求,奇怪道:“我怎么帮你?”
“帮我刷墙,这是最后一遍了,等家具壁橱弄进来之后,这房子就可以住新人了,我有点儿累,也该完事了。”
望舒哦了一声,自己想了一会儿,难过中嘴角微微笑了,她抬起头看着他,答应了一声“行”。
刘国志嗯了一声,闷闷的没再说话。
半晌沉默,望舒抬手指着汤饭道:“我妈熬了一个早上,你喝了吧,对胳膊有好处。”
“谢谢伯母了。”他说着话,却没有动。
“那我走了?”望舒看着他,再也待不住,早知道不是自己的,但是真的结束了时,心中的遗憾和伤感连她自己都心惊。
刘国志嗯了一声,给望舒打开门,一直看着望舒下楼,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中间,他仍呆呆地站着,很久都没有动。
迷狂的夜
一层秋雨,给秋色加了一层凉意。
许承宗站在窗前,长窗上一层又一层细密的雨丝粘连不断地聚集、滑下,外面人行道旁边的梧桐金黄的叶子在秋雨里微微闪亮,在冬天来临之前,给路人释放它最后的一点儿美丽。
距离他上次跟着望舒回家,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可时间漫长得仿佛已经有两年之久。那天他在黑暗里望着她熟悉的背影,一路跟着她走到内衣店,隔着橱窗,看见她在明亮的店堂里怔怔地发呆,温柔的侧脸被灯光照得那样柔和,柔和得仿佛她的心思不在这个嘈杂的世界上,而是飞到了九霄云外。他站在外面,只是看着她,就觉得一年多来从未平静的内心静了下来,眼睛贴着橱窗玻璃,跟店里的她一起发呆了很久。
她醒过来的时候,他的目光才跟着她移动,看她在那些性感的内衣内裤丝绸蕾丝中间走过,心中不知道怎的,想起当年在乡下她家里,听她说起“钉子裤”的时候来。
日夜操劳省吃俭用的叶望舒,长这么大都不知道什么叫“丁字裤”呢。也就是那时,他一时兴起,给陈兰打了电话,他的本意只是想给望舒送几套内衣,后来看见店中塑料模特身上套的粉红色的蕾丝睡衣,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心一动,目光往店内所有的性感睡衣转上了一圈,就那么站在店外,指示陈兰拿了一件又一件他喜欢的睡衣,打包给了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