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我什么都没做。。。。。。”申时宴说,“我比你更加清楚,阿柔遭受过多少苦难。”
“我还未回京时,谢春芳为了拉拢我,便将东厂番子调查到的事情都写信告知了我。信里说,阿柔当初被赶去庄子上住,起因不是肺痨,而是被无端指责勾引申鸣毅,被老夫人罚去闭门思过。”
申时灵怎么也猜不到事情会是这样,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眼睛红得快要哭出来,声音颤抖:“你信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申时宴道,“别说我了,就是与阿柔素不相识的东厂番子,在查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也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鬼。”
“在阿柔走后,大房和老夫人便让全府上下都统一了口径,说是有一天晚上申鸣毅醉了酒,路上遇阿柔,让阿柔搀扶他进屋,后来大嫂赶到的时候,便看见两人衣裳凌乱地躺在床上,这便把事情闹到了老夫人那。当时具体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也没法探个究竟了。总之,番子猜测,大房那对夫妻应当是利用这件事,让老夫人下令把阿柔赶出了府。”
“可是就在阿柔离开申府的一个月后,庄子上起了一场火,据番子说,那场莫名其妙的火似乎并没有引起府里的下人的关注,所以番子怀疑,阿柔在那个时候就被人秘密处置掉了,老夫人却秘而不发,直到知晓我即将回京,知道事情瞒不住了,才放出消息说阿柔得了肺痨,去庄子上也是为了养病,病死的当天就将人火化了,速度快得令人反应不过来。”
申时灵听得心惊肉跳:“这些事情,你先前为何不告诉我?”
“时灵。我离开申家九年,虽贵为内阁大学士,但对这个家早已失去了掌控。老夫人和大房之所以敢这么无法无天,便是知道自己有能力堵住所有知道真相的下人的嘴,就连碧落堂里从前服侍过我的下人,这些年,也都被她不声不响地换走了。倘若我当初一回来便像你一样,冲动地去质问老夫人阿柔的死因,他们会不会重新把污蔑阿柔的那件事搬出来大作文章?”
“阿柔是让她父亲和外祖母引以为傲的将门之女,我不许她死后,留给世人的印象,是一个耐不住寂寞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只能故作相信他们给出的理由,假装糊涂,再慢慢寻找真相。”
“你一直怪我不让你留在京城,怪我不帮林桡,可你仔细想想,若林桡今日的官位是我出手安排的,那老夫人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怎么想?她知道你突然决意留在京城又会怎么想?”
申时灵捂着嘴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申时宴心情复杂,拿了条汗巾塞到她手中,垂下眼睛,温声道:“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为了阿柔去找宣平侯世子。如今,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都交给我来处理吧。还有,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去找他了,知道吗?”
“嗯。”申时灵怔怔地点了点头,脑海中却突然闪过那日在茶铺里谢锦姝和她说的话,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你觉得,如果阿柔真的死了,那骨灰的事情,该如何解释?”
申时宴偏头看向长案上的骨灰盒,神情阴郁。
“我想回去看看那本卷宗。我让人送你回去。”
。。。。。。
次日,申时宴卯时醒来,在随侍的服侍下换上绯红官服。今日依旧是他到御前侍疾,虽然不知道皇上昨日的气消了没有,会不会允许他进安清殿,但他是万万不敢再着素衣了。
苏伯良站在门槛内,和申二爷说:“。。。。。。现在外边到处都在传,是萧殿元派人杀了陈知县,陈阁老听到了传言,不仅当众放出狠话要和萧殿元拼个你死我亡,还撺掇太子殿下委派御史去华亭县查萧家侵占土地的事。”
申时宴整理着袖口,道:“谢春芳这两天在府里怕不是笑得嘴都要裂了。”
服侍申时宴穿衣的随从刚来不久,第一次碰官服,倒腾了半天也不知道团领衫该如何穿。
苏伯良注意到了,趁着申时宴不耐烦前,走过去摆了摆手命随从退下,亲自为二爷整理衣裳。
“谢督主隔岸观火自是高兴,可内阁却是鸡飞狗跳了好一阵子,先前是因为辽东,现在又是陈知县,幸好您今日要去侍疾,能少滩一日浑水。”
这时,院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申时宴眸光微闪:“林仲襄回来了。”
苏伯良忙出去给人开门。
申时宴穿好了团领衫,转身去取放在案几上的玉带。
这是皇帝赐与他的,但除了他凯旋归来的那一日,他再没有机会佩戴过它,如今再度拾起,他想了想,却放了回去,走到红木柜前,取出另一条颜色略微发旧的玉带,配在了腰上。
申时宴再次转过身时,林仲襄走了进来,面带喜色。
“二爷,如您所料,属下昨天半夜带人潜伏在金掌柜的宅院附近,果然抓到了一个刺客,属下已经将他带到别院关押了。”
申时宴神色淡漠:“好,接下来便上刑具吧,上到他招认为止。”
林仲襄应道:“是。”
。。。。。。
东宫,东次间。
“奴婢听闻,殿下已经派御史去华亭县查萧家恶意侵占田地的事了?”
宋徇说:“我原本还在顾虑萧殿元,哪知陈阁老直接闹到东宫来了,看他那架势,我若再不彻查萧家,他能把东宫的屋顶都给掀了。”
因为陈一奎的事,谢锦姝接连好几日心情沉闷,提不起劲来。“陈阁老年过半百,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又颇有出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心中定是悲痛万分,还望殿下多担待。”
“你怎么替他说起话来了?你从前与陈家有过交集吗?”
“人之常情罢了。”
这时,一个佩刀护卫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启禀殿下,午,午门外有一个自称是华亭县知县陈一奎的男子求见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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