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尔雅听了这话,想起宋钰往日冷冷淡淡,什么事都不感兴趣的模样,以及宋泽傻呵呵,只会甩鞭子,也不由替宋玉操心,两人都已过十二,不出五年,嫁的嫁、娶的娶,若还是现在这副模样,估计两人下场和自己一样——没谁愿意结亲。
“宋泽宋钰的确需要有人关心照料。”
宋玉撑起身子忙点头,“所言极是,若登徒姑娘能答应我,无论任何条件都在所不辞!”
登徒尔雅歪脑袋转了转狡黠的眼珠,“我胡乱花钱你都不赶我出府,就是因为怕宋泽宋钰没人照顾?”
宋玉回答得斩钉截铁:“是!”
尔雅“扑哧”笑出声,拍拍宋玉的肩膀道:“好,就冲你这句话,还有今天帮我讨回嫁妆,这个忙我帮了。”反正也没其他人敢要我,这句话尔雅没说出口。
宋玉如获释重地松口气,抱拳道:“多谢。”
尔雅摇头,“不用,对了,我很想问你,今天你是怎么从李寡妇手上讨回嫁妆的?”
宋玉听了这话,眨眨眼,然后不好意思地奸笑。其实,真的没什么。宋玉进里屋后,只对李寡妇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李伯母,你知我为何要劫你儿子的亲,把尔雅引入宋府么?”
第二句:“我奉大王之命,暗查登徒子贪赃受贿一案,这些嫁妆极有可能就是赃款。”
结果不言而喻,这也就是为何李寡妇出来时脸色铁青的缘由、也是为何李寡妇如此惜财也不遗余力地赶紧奉还嫁妆的原因。没有谁愿意和贪官悭吝之人沾上半丝关系。
不过,聪明如宋玉,自然知道这话讲不得,不然以登徒小姐的性子,今晚自己是安生不得了。于是,宋玉摆手道:
“其实也没甚。不过说来,我倒想起件事。”
“何事?”转移话题成功。
“官服落入水缸你觉委屈,可比起我,真是好了许多。”
“什么意思?”
宋玉环视四周,确定无人后,才拉近登徒尔雅悄声道:“其实……《登徒子好色赋》真的不是我写的。”
尔雅闻言目瞪口呆,“你胡说!”
“真的!虽然当日我在王宫中的确有反驳登徒大人,但成文者却是——”
“谁?!你倒是说啊!”
宋玉又把声音压低三分,“是大王。”
“!!!”
其实楚襄王是个聪明人,他知此赋一出,登徒子定因声誉家事忙个不休,这样就能有效地减少他“谏言”的机会,故此,一场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登徒尔雅狠狠呼了两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可是——
“我和你拼了,楚……唔唔!”后面的话在宋玉及时阻止下,没有说出口,是以,一场被人误解有人造反的惨剧幸运地没有发生,而另一边,王叔和奶娘坐在偏厅一边饮茶一边唏嘘。
“造孽啊造孽。”
“少爷日后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
王叔:“奶娘,难道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奶娘撇嘴:“少爷是我奶大的,我能不知道他那点心思?那官服明明就是他自己丢进水缸的,就是为了演场苦肉计给我们看,等所有人怀疑少奶奶的时候,他再出来英雄救美,以此博得芳心,然后恳求少奶奶留下来打理家事。”
“嘘!噤声。你就不怕被别人听去。”
奶娘再次唏嘘:“少爷以后会下十八层地狱的。求观音娘娘饶恕啊。”
王叔摸摸胡子,咂巴咂巴嘴道:“别求了,这么多年,奶娘你看苍天饶过谁?”
“啊,那你的意思少爷以后——”
“自作孽不可活!少爷这不是已经遭报应了吗?”
奶娘狐疑:“怎么说?”
王叔道:“少爷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把官服丢进水缸却没料到当晚你和祺安会把另一套官服也洗了,无奈之下穿了一天湿衣服,你也知他极怕冷的。还有,你真当刚才大夫走后他是烧傻了才不说话?少爷他是在肉痛汤药钱哩!”
奶娘听得连连颔首,最后诺诺道:“啧,这就才真应了说书先生的那句话——猜中了结局猜不到过程。”
唔,苍天饶过谁?宋玉,你迟早要遭报应的。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
登徒尔雅雷厉风行。既然答应了主持家务,首先就从根本的东西抓起——财务。粗粗翻了翻宋家账本,尔雅嘘了口气,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管家。
“王叔,这就是宋家所有的账本?”
王叔福了福身子,“少奶奶,全在这了。”
尔雅转转眼眸,手托香腮:“刚到宋府见此萧条状况,我道大哥大嫂离世,你们变卖田地才如此。现在看账目,怎么全是些陈年旧帐?”而且,还全是些收不回来的陈年旧账。
宋府的情况并没有尔雅想象中的糟糕,除了楚襄王在帝都赏赐的一亩良田,宋府的家产基本都在宋玉的老家——鄢(今宜城)。鄢城乡间除了有宋府的住宅,还有田地数亩,不过嘛,每年真的收到的租金却是少之又少。
尔雅打着算板道:“帝都的良田租金要供宋泽宋钰上学堂、又要打理府里的家用、吃住,宋玉那个傻子自己的俸禄再拿出去应酬应酬,别说有余了,还要倒贴。这种状况下,大嫂怎么没想过好好打理一番老家的田地,若这部分租金收上来,府里何至弄得这么恼火?”
奶娘端着茶正从外面进来,凑巧听见尔雅的话,登时嚷道:“哎哟喂,少奶奶你有所不知,前两年我们老家发了场大水。”
“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