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太烫了,被他抓着手火烧火燎的,那股热能一直窜到她脸上去。
角落里默默观察着他们的孙若虎戳了戳旁边人的胳膊:“姜哥这个绿帽子戴的是真彻底。”
“啥呀?姜哥不没和陆芙儿在一起吗?”
牛尚禾甩了甩胳膊上的汗,一脸无奈:“我就不该跟你们来掀人家房顶,真的后悔死我了!”
“你没听大队长说嘛?陆芙儿和姜磊啥关系都没有,只是之前喜欢学习,过来听过几次姜磊的学习大会。”
孙若虎斜着眸子看他,一脸的不屑:“这话也就只有你这种蠢蛋会信。”
“你啥意思?”
牛尚禾瞬间不乐意了,低声吼道:“你才蠢,如果陆芙儿真和姜磊有事,能嫁给顾楚骁?他就是一个二流子莽夫,姜磊啥条件都比顾楚骁好多了吧?人家为啥宁可找村里的二流子也不找姜磊,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你说谁是二流子?”
真诚才是必杀技,怼人一定要真诚
一道熟悉却又清冽的声音从牛尚禾身后传来,他的脊梁骨瞬间发麻,麻到头顶去了。
他缓缓转过头:“顾哥,我没说你是啊!”
“那你说谁?我又不聋你装啥装?说了就说了别藏着掖着。”
顾楚骁甩了甩陆芙儿留给他的水壶,里面的水声哐哐乱响,让牛尚禾的心也失去了节拍,乱成一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陆芙儿能嫁给你肯定是喜欢你的,即使你是”
“二流子而已”
他还是咬着牙把话说完了,心一横紧紧盯着顾楚骁,要杀要剐随他便吧,反正他说的都是心窝子的话。
不料顾楚骁却笑了,伸手帮他拍了拍衣服下摆的灰尘:“这才像个大丈夫!”
“虽然村里很多人叫我二流子,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从八岁开始自己生活,什么都是靠我自己,没偷没抢就是没上过学而已,很多人比我有钱也不见得比我高尚。”
“凭啥说我是二流子?不就是欺负我出身不好还是孤儿?”
顾楚骁沉吟片刻,看到周围的知青都在看他的时候,突然严肃起来:“我和我媳妇都是自愿结婚的,不信你们去民政局打听一下,我们是咋样登记的?要不是姜磊一直从中间搞破坏,我们早都三年抱两了。”
他说这话倒也不是给姜磊泼脏水,说的都是实话。
姜磊刚下乡的时候,陆芙儿还没变。
就是参加了几次姜磊举办的知识青年大会之后,和顾楚骁有了嫌隙。
当年陆卫国提了他们结婚的事,他因为自己手里没钱办酒,只能委婉的推脱了一下,而后一直猫在沟里抓蝎子。
当时不小心跌到沟里面去,要不是被斜着长出来的树拦了一下,早都把三周年过了。
姜磊一直给陆芙儿灌输大城市的思想,刚开始的时候,陆芙儿也说过几次想要顾楚骁和她一起去上海。
顾楚骁当时就吓到了,那种大地方,普通人怎么可能去得了?走过去得小半个月。
他拒绝了几次之后,陆芙儿便按着姜磊教她的说词,来反对包办婚姻了。
思虑至此,顾楚骁舔了舔后槽牙:“算了,反正你们都是姜磊的朋友,压根不会相信我的话。”
众人觉得尴尬,只能猫起腰加油干活了。
——
陆芙儿按着顾楚骁指的路慢慢找了过去,虽然一路上都找的阴凉处走,但还是热的烦闷。
草帽戴久了更闷,她只能摘下草帽一边扇风一边慢慢找过去。
良久,终于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依稀分辨出了一道声音,好像是她妈妈周玉兰。
她急忙从玉米地的间隙往里找:“妈?”
“诶?我好像听到我姑娘叫我?”
周玉兰笑着揉了揉耳朵:“是不是我闺女过来了?”
“得了吧,你那闺女金贵,下过几次地?”
一位听起来就很尖酸刻薄的阿姨的声音传来,陆芙儿一个没注意差点崴到脚。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看到周玉兰叉腰怒吼:“我疼我家闺女不让她下地怎么了?我家养得起我闺女,不像你男人不顶事儿子被惯坏,全家靠你一个人挣工分!”
“我三个儿子个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汉,我男人一上午就能挣八工分,我闺女男人更是这个!”周玉兰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无比自豪:
“他一天能挣十九工分,还能一个人养活自己那么久,比你家所有男人加起来还要多!”
王双娥被气得嘴角发颤,她家里一共四个儿子,两个女儿早早被她男人换了,在隔壁村给自家两个儿子换了媳妇。
剩下两个小点的儿子媳妇没着落,整天在家骂她吵她,嫌她只生了两个女儿。
这不,她白天要出来上工挣工分,晚上还得给两个儿子拼妹妹。
现在被周玉兰当着众人的面揭了短,心里很不是滋味,撇着嘴回道:“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你那么当真干什么?而且我说的就是事实啊!村里头就属你家丫头懒,你还把她顶到头上宠”
“宠一个丫头片子能干啥?嫁了人还不是外人?你以为顾老二那小子是好的?他整天去沟里游游转转,指不定钻了啥人!”
这话还真把周玉兰给整笑了,她索性摊牌了:“沟里能有啥?连人都没住最多钻个地洞,不像你家那男人,天天去李燕家里转悠,你好意思操心别人?可别自己都快五十岁了成了大太太。”
陆芙儿好不容易扒拉着玉米杆子走到了周玉兰周围,一路上听着周玉兰的怼人,还真是有点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