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有多累,能睡到如此不省人事的地步。
贺兰香没由来感到头疼,泉室画面纷沓至来,水里、水上、榻上、桌上……依稀记得她的小腹涨满好几次,用手一压,场面没眼去看,所?有一切历历在目。
细辛春燕有意不问?这三?日种种,留下?一个伺候,另一个着急传膳去了。
片刻,吃食送来。
贺兰香只看一眼食案,便别过脸道:“我不想吃,你?们分了罢。”
全是?药膳,与她在泉室中所?食用的无异,不是?什么四物?汤就是?八珍汤,要么就是?龟肉炖虫草,人参蒸乌鸡,都?不必动筷,看着便让人倒足了胃口。
细辛春燕哄着劝着,好不容易喂她服下?几口杏仁粥,还是?因为里面有山楂干为辅,酸甜开胃,不至于难以下?咽。
简单用饭完毕,恰好医官求见把脉,贺兰香便吩咐撤了吃食,点上梨香驱散油腻味,自己闻着也舒服。
须臾,医官带到,脉枕垫上,开始问?诊。
诊断过半,医官道喜:“恭喜夫人,淤毒已清,天癸畅通,阴血已得以冲任子房。”
贺兰香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听?医官又道:“然三?日排毒之法太过凶险,夫人身体已有亏损,恐不宜有孕,还需调理。”
贺兰香皱眉,“还要怎么调理?”
“凡欲治疗,先以食疗,食疗不愈,后乃用药尔。夫人不如先以食补为主?,荤素得宜,五谷不缺,自然养身健脾,气血丰盈。”
贺兰香听?到了心里去,立刻吩咐细辛将撤下?的饭菜再摆上来,她要继续吃,吃不下?也吃。
医官又指着香炉中的袅袅烟丝,道:“市面所?有香料,几乎皆已麝香为基,麝香活血,于孕妇所?不利,未孕者难以有孕,有孕者易致小产,少闻尚可,若长年累月,恐成不孕之身。”
贺兰香听?出一身冷汗,忙吩咐春燕:“将香灭了,所?有香料都?扔了,以后再不用了。”
医官走后,贺兰香忍着难受,吃了碗龟肉,将细辛剔下?的乌鸡腿肉吃了,又吃了小半碗的菰米饭,喝了几口汤水相送,这才算是?吃了像样的一顿饭。
她打定主?意,以后一日三?餐不得再恣意挑食,鸡鱼肉蛋都?得入口,她定要将自己这身子调理好,不能再出任何状况了。
饭后浓茶漱口,疲倦如山压,贺兰香重新卧榻,阖眼养神,掌心贴在小腹,心里暗道:“孩儿啊孩儿,为娘将能做的都?做了,你?可快些来吧。”
越想越焦急,她正要伤神,忽想到医官临走交代她尤其不可累心劳虑,遂长舒口气,强行静下?心来。
约又小憩有两炷香,她再睁眼,精神便已好上不少,眼中神采一如往初。
窗外翠鸟鸣啼,白云蓝天,草木葱郁,虫鸣悠然传出,随微风高低起伏。
贺兰香下?榻,经丫鬟搀着,走到窗畔驻足,看外面风景,长吸一口新鲜气,伸出手,接了捧鲜活烫手的阳光。
“多好的天。”
她看着掌心,自言自语:“眼见立秋,夏日也就这几天了,困在屋子里躺尸算什么。”
话音刚落,她眼一亮,顷刻打定主?意,“走,咱们现在就出去逛逛。”
细辛春燕同?时劝她:“主?子三?思,您现在还需静养。”
贺兰香白她俩一眼,“我都?养一天一夜了,再不出去走走,腿脚都?要成软泥了,你?们不去是?吧,好啊,那我一个人出去玩便是?了”
俩丫鬟忙拉结实了她,开始忙活给?她梳头更衣。
带来庄子的衣物?不多,贺兰香也懒得折腾,随意指了件蜜蕊色百褶长裙,外罩茜色洒金流云纹袖衫,肩上绕了条玛瑙红的提花披帛,披帛两端随意披散于肘下?,走动时便如烟雾摆动,风流袅娜。
发髻妆容便更简单了,玉簪一挽,挽出个简单的抛家?髻,余下?青丝半披腰间,绰约挡住纤细腰肢,不想描眉画眼,便往唇上简单点涂些胭脂,权当增添气血。
临走之际,细辛把一条银鱼色翠纹缠枝素面披衣披在贺兰香肩上,系着她颈下?系带,一本正经交代:“医官说了,您的身子现在吹不得风,得包严实了。”
春燕也找来了顶薄纱帷帽,戴在贺兰香头上,“脸也得严实了。”
贺兰香哭笑不得,不知这大热天的能有什么风,随她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