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凌晨,她起得晚一些,匆匆忙忙起来揉面团,洗菜切菜,利落地包了一笼包子,这些活,她已经做了那么多年,已经是熟能生巧,闭着眼睛都能捏出包子褶,在天刚亮的时候就开始蒸第一笼包子,很快就有人买包子,芦圩镇的人大多还是很勤劳辛苦劳作,基本上天刚亮有人就起来忙活。
不远处的农田里面已经有人在犁田。
过了一个时辰,包子还没卖完,吴大娘突然过来找她,说是她去给落水的公子送饭,发现他不见了,不在祠堂,问她有没有看到他。
王秀花有些心虚,她不敢直说人歇在她这里,只好说可能他醒了,待不住,自己在村子里哪个地方闲逛吧。
吴大娘皱着眉头,不解道:“这人都病成这样,不好好躺着,怎么还闲逛起来了,不行,我得去找找他,别晕倒在哪处没被看到。”
吴大娘急匆匆地离开,直接去找人。
等吴大娘一走,王秀花趁着铺子前没人时,她回到后院看一眼那人,见他还睡着,她才回到铺面。
又过半个时辰,只余下三个包子时,她已经开始整理铺子,准备关铺子,见到冯大婶朝这边过来,她跟冯大婶打声招呼,问冯大婶要不要吃包子。
“不用,我早上吃过了,我方才把煎好的汤药端过去祠堂那边,可是我听说那个男人不见了,会不会他想起来自己的家在哪,然后回去了。”
冯大婶不是吴大娘,王秀花不好对她说谎,她示意冯大婶进来,她把门都阖上,跟冯大婶说了昨晚的事,结果冯大婶用手戳了戳她脑袋,语气恨铁不成钢,说道:“你还真收留他在你这过夜,万一被人看到,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还想不想嫁出去了?他现在在哪呢,快带我过去看看。”
她们过去房间那边,王秀花见那人还睡着,觉得奇怪,睡得太久了,她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发现特别烫,烧得厉害,再一看对方脸上红得不正常,她连忙试图把人叫醒,只是怎么叫都叫不醒,若不是还有呼吸,她真以为他死了。
“怕是昏过去了,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先把他挪到我家吧,我再让你王大叔去请田大夫,不能让别人看到他在你这过夜。”
王秀花晓得即便是挪到冯大婶家,这人还是想住在她这,估计又会日夜守在她家门口,到时候又是一番折腾,他身上有伤,此时又病得这么严重,跟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计较什么,反正她对嫁人也没什么期望,生儿育女还得操持一家子,名声没了就没了吧,大不了不嫁人,一辈子待在芦圩镇,反正这古代人都比较短命,说不定她活个四十几年就死了。
她跟冯大婶说就让他留在这吧,等他病愈后再让他离开,这人顽钝固执得很,她怕折腾来折腾去,人真的死了怎么办,现在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她就当是积德做善事了,人是她救回来的,她救人救到底。
冯大婶回头看一眼躺在床上叫都叫不醒的人,这人怕是一只脚迈进棺材板里面了,能不能救活还得看天意,她也不想害人性命,她知道这人只愿意跟在秀花身边,她无奈地叹口气:“行吧,听你的吧,别挪地方了,让他待在这吧,我去让王大请田大夫。”
田大夫又被请过来,看到昏迷的人,给他把脉,只说他只能尽力,人救不救得活就不知道了。
为了救他,田大夫还把他药铺里面唯一一支百年人参,药铺的镇店之宝用在那人身上,还不收钱,说是医者治病救人,人没死就得想办法救一救。
针灸放血过后,人还是没有动静。
田大夫治完之后冲着她们摇摇头,说他的脉象极其虚弱,怕是回天乏术,救不回来了,能不能醒来都说不定,只能等他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气。
其它人都走后,王秀花还是老老实实给他熬药,在他没醒的时候,一勺一勺给他喂药,到用膳的时辰,她也给他喂熬到十分烂糊的米粥,总得吃东西才行,不过大部分都喂不进去,只能喂进去一点点,怕他躺着,血液不循环,她还时不时给他翻身。
芦圩镇都知道她捡回来的人离死不远了,渐渐的也就不再关注此事。
她两个姐姐都嫁到隔壁村,她们到在第三天才收到消息,第五天才有空过来,对于她收留一个陌生男人,把人带回家的行为训斥一番,说她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训完后晓得人快要死了,她们又不想人死在她们家,一直让她把人挪出去,人真死在家里,那就是沾了晦气,容易碰到倒霉事。
好在她们嫁人有孩子有公婆后,不能多待在娘家,她被说了两天后,耳朵快要起茧时,她们也就回去了,拗不过她。
王秀花已经做好那人咽气的准备,还去问了一副棺材的价钱,芦圩镇虽然是小村子,不过空地还是很多,不少地方充满荆棘杂丛,到时候随便弄出一块地把人埋了,立个碑,他家里人若是寻过来也能找到他的尸骨。
人昏迷的第七天,王秀花给他擦身后,又帮他活动筋骨促进血液循环时,忽然间跟对方四目相对,她眨巴两下眼睛,感到不可置信,又忍不住眨一下,见到他真的睁眼醒来了,她又震惊又惊喜,说话都结巴了:“天哪,你……你……怎么醒了,你诈尸啊。”
那人醒来后先看一眼自己,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后瞪大眼睛看着她。
王秀花意识到她把他衣服脱光了,尴尬地赶紧扯过旁边的薄被盖在他身上,他昏迷的这七天,七天很长,她不可能每次都请王大哥王大哥他们照顾他,就因为救他,她已经很麻烦冯大婶一家,哪好意思频频麻烦叨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