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在家我能自己走,你不用扶我,你去帮我把浴桶的水满上。”
富贵还是扶她到浴房,然后再帮她拿水。
王秀花又指使他帮她拿一个矮墩子,她坐着洗澡,左脚已经被田大夫快裹成粽子了,还敷了捣碎的药草,她不可能一只脚站着洗澡,只能是坐着洗头擦身,见浴房里面已经放着一盏油灯,便知道是富贵留下来的,他大手大脚惯了,她晚上用油灯都是要提着油灯,油灯跟着自己走,从房间到院子或是到浴房,都是只点一盏油灯,而不是将油灯放置在某个地方默默燃烧。
油灯用的油脂可不便宜,一般人家晚上轻易不点灯,实在不得已才点上一盏,或是直接在铁炉子里烧火用来照明,柴火比油脂要便宜得多,去山上去捡就可以了。
富贵好日子过多了,下意识的铺张浪费让她很是无奈,今日太晚了,她也就不说他了,她花了快两刻钟才从浴房出来,头发湿润地披散着,一出来见到富贵还站在院子里,她催促他快去睡觉。
“我的脚上长了水泡,很疼。”
“那你自己把它们挑破,把里面的脓水挤出来,再拿创伤药膏抹一抹,过一会儿应该就不疼了。”
“我不会弄,你帮我。”
理直气壮的样子让王秀花一时哑口无言,想到今日他毫无怨言地背了她,最后还是答应帮他弄,心里暗骂一句麻烦鬼,她让他过来她的房间,她找找针线包跟药膏。
在姐姐低头认真给他挑水泡的时候,富贵觉得洗完澡后的姐姐身上有一股莫名的香味,似是花露的香味又似是香胰的香味,她的长发随意绑着,没绑紧,松松垮垮地垂落,有几缕发丝还碰触到他的小腿,令人酥痒难耐,昏黄灯光下,晚风吹来,火苗摇晃,姐姐的影子倒映在他身上,他忍不住舔了舔干涸的唇,体内有一股躁火在涌动。
王秀花只想尽快把所有水泡挑破,给他包扎好,然后她便可以睡觉了,她没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她。
“姐姐,你喜欢我吗?”
王秀花顾着挤出水泡里的脓水,没空搭理他的问话,她头都没抬,只让他别说话了,她忙着呢。
“你喜不喜欢我?姐姐,为何不回答?”
“不喜欢,我已经有心上人了。”王秀花见他又问一遍,怕他不厌其烦地问下去,随口敷衍道,他长得一般,她又不知道他是谁,怎么可能喜欢他,他对她而言就是一个暂居在她家的陌生人。
富贵目光立即变得幽深,盯着面前的人,“姐姐的心上人是谁?我见过吗?”
“你不认识,抹药膏了,会有点疼,你忍忍。”
王秀花替他抹好药膏后又用剪刀剪两块布替他包扎上,免得他走路上时会摩擦到伤口,全部弄好之后,她让他去给她端一盆水过来给她洗手。
“姐姐,你的心上人长什么样?”
“可好看啦,我觉得他是世间最好看的人。”王秀花依旧敷衍,催促他去端水,时辰真的不早了,她明日还得早起包包子呢。
“比我好看吗?”
“当然比你好看。”
富贵眼里划过一抹阴沉,已经面露不悦,她今日贴他贴得那么紧,她怎么还能喜欢上别人,她喜欢的人知道她今日贴着他吗?知道他们今日有过很亲密的接触吗?她就是一点都不检点,喜欢别人还跟他贴那么紧,妄图勾引他。
他虽然不高兴,还是端来半盆水给她洗手,她叮嘱他睡下后记得把油灯吹灭,他应了一声,后面回到自己房间,把门阖上。
躺在床上时,他越想越生气,她凭什么喜欢别人,她要是喜欢别人,是不是就会不要他了,他只有她一个人,她不能不要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生气,但又想到刚才她认真专注的模样,想到她身上的香味,方才压制住的躁火又涌上来,他走出房间,从水缸里舀一盆冷水将自己身上浇一遍重新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后忍不住看向对面,姐姐的房间还有余光透出,她也还没睡,他过去敲门。
“姐姐……”
“怎么了?”
“你喜欢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快去睡吧,跟你没关系,你再烦我,我就把你赶出去。”
富贵心想怎么就跟他没关系,她要是嫁人成婚了,肯定就不会要他了,她先前就不想要他,把他捡回来又不要他,她其实是一个又狠心又不检点的女人。
王秀花听到外头没动静了,她继续用干布绞着她的头发,想等她头发干了再入睡。
到了亥时,她才真正歇下。
凌晨,寅时末。
王秀花就起来了,她现在是一个人赚两个人花,富贵都病愈了,连先前后脑勺的肿包都消下去了,他还是没想起来以前的事,不知道要在她这待到什么时候,包子铺少开一天就少赚一天,少赚一天就少一天进账,她数了数自己的身家,统共只余下三十两了。
她扭到的左脚还是隐隐泛疼,不过比昨天好很多了,她能稍微掂着走路,两只脚走路比一只脚走平衡多了,提着油灯,她掀开水缸的盖子,发现其中一缸水已经空了,另一缸也用了一半,今天肯定得挑水了。
她很快出门,先去地里摘菜,昨天太累,菜也没摘就先歇下了,等她摘完菜回来发现富贵已经醒了,正帮着生火,其实他还是有点用处的,她爹娘不在了,平日里都是她一个人早早起来忙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屋子里静得只听到她自己干活的声音,久了难免会孤单寂寞,有富贵在,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人气,有人陪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