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是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皮肤蜡黄,眼角皱纹密布。他看着身量高大,肩宽,骨骼感重,但许是因为病痛的折磨,皮肉松垮,像是唯有骨架撑着。
然而和那苍老身躯不相符的是他略显凶狠的神情,眉眼生的粗犷,右眉尾处有条短疤,双眸狭长浑浊,嘴唇紧抿。他像是动了怒,胸口起伏不定。
盯着他那张脸,黎月筝呼吸骤然收紧,指尖狠狠抖了下。
下一刻,那中年人却突然朝黎月筝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刻,黎月筝仿佛感到千万虫蚁在自己身体里撕咬,浑身发麻。
只一眼,那人便移开视线,只黎月筝在原地驻足。
她的瞳孔剧烈颤动着,浑身僵硬,直到轮椅擦过自己的身侧。
余光里,通往花园的大门出现道人影。
黎月筝抬起眼,失焦的瞳孔渐渐凝聚,视野也变得明亮。
男人的面孔在自己眼前清晰起来,脑海中突然冲入画面。
阴暗的房间,窗帘紧拉着,光线被遮挡在外。
靠墙的衣柜留着条小缝隙,隐约能听到微颤的呼吸声。
柜门之后,女孩抱着双臂蜷缩在角落,双眼通红,却死盯着柜门外,肩膀微微发颤。
耳边并不清净,不断传来东西碎裂和强烈的击打声。
像是有什么重重抽打着皮肉,又狠狠撞到硬物上。其中,还夹杂着男人沉重的呼吸和咒骂,言辞粗俗,每说一句,下手又更重一分。
每一声殴打,都会让她心脏缩一分,眼角却更红。
她自虐般地不让自己捂住耳朵,眼泪模糊视线也要盯着柜门外。
房间门没关,从这个角度,女孩能看到客厅的角落。
少年像坨死肉般被男人丢过来,发丝打湿,唇角都是血。
不知是伤到了哪里,身体抽缩两下。然而,还没等他坐起,就被男人拽着衣领按到墙上。
少年脸上没有半分痛苦,在男人拳头落下来时竟还能笑出来,眉尾嘲讽。
女孩听到少年说,“废物。”
这话显然激怒了男人,男人的表情更加狰狞,眉尾短疤皱起,随后便是更暴戾的殴打。
女孩咬住下唇,嗓眼痛得厉害,但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躲在这里。
男人的体格比十几岁的少年强壮太多,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桌凳都摔在地上,桌上的东西碎了一地。少年倒在地上,头缓缓朝房间的方向偏过来。
透过柜门缝隙,两人似乎相视。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殴打才结束。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男人又说了句什么,紧跟着便是关门声。
女孩没敢出去。
耳边是悉索的动静,双脚蹭着地面走过,好似万分艰难。
不多时,脚步声停在身前。
柜门被打开,细弱的光线投了进来。
女孩抬起头时已满脸泪痕,她望过去,和少年温和的目光对上。
他又换上了长袖,身体裹得严实,什么都看不到。嘴角的血迹已经被擦掉了,只留下醒目的伤痕,头发应该也整理过。
少年看着女孩,刚想说什么,强撑的身体终是站不稳地倒下来,膝盖不受控制地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