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婉笑了笑:“父亲来都来了,就到我屋里喝杯茶再走吧?我这里有祖母给的好茶。”
“祖母给你了什么茶?”
“君山银针,泡出来的茶汤色泽鲜亮,茶味清香,入口甘甜,父亲应该也品尝过吧?”
“你什么时候对茶有研究了?”
夏侯远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他望向夏云婉,目光中多了几分宠溺。
夏云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术业有专攻,女儿对茶的了解,不过是些皮毛,只是平日无事翻看闲书时喜欢品上几口罢了,品的多了,渐渐就会有自己的心得体会。”
“你平日爱看闲书?都看些什么书?”夏侯远突然来了兴致。
“什么书都看,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罢了。”
她不擅女红,又不能整日在院子里舞刀弄枪,就只好拿屋里翻出的书消磨时间。
见夏侯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夏云婉不急不躁斟了杯茶递到他手边,声音很轻:“父亲愁眉不展的,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夏侯远顿了顿,“唉,说与你听听也无妨,我想这件事你多少也听说了吧?”
夏云婉抬眸望着夏侯远,琥珀色眼瞳中平静的掀不起一丝波澜,“父亲说的是什么事?”
“关于我和辰王的事情,说来可笑,又不是只有我一人与辰王有交集,怎么就……”
“父亲。”夏云婉给青禾使了个眼色,青禾忙领着屋里服侍的人退了下去,“女儿虽不能帮上什么忙,可却能成为您的倾诉对象,这里没有旁人,我也定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夏侯远神色微正,叹气道:“上次辰王来邀请你参加狩猎赛,不知怎的,这事传得满城风雨,他们都说,我和辰王勾结,意图推翻太子。今日更有朝中重臣进谏,要彻查我与辰王的关系,皇上虽什么也没说,可我能看得出来,皇上已经起了疑心。”
妄自揣测圣意是大忌,面对夏云婉,夏侯远不知怎的,突然就打开了话匣子。
夏云婉秀眉微蹙,低声问道:“关于太子之事,父亲是怎么想的呢?”
“我还能怎么想?我当然是支持太子殿下的。”夏侯远无奈摇头,“我一向不喜参与朝廷纷争,也很少在这种事情上明确站队,本来我是保持中立态度的,但我知道,皇上立长子为太子,本是合情合理,我没理由反对。”
“如果有合理的理由,父亲就会倒戈吗?”
“当然不会!身为臣子,我忠于皇上,却也不能盲从,皇上做出这样的选择,一定有他的道理。可我现在进退两难,既没办法解释和辰王的关系,也没办法让你拒绝辰王的邀请。”
的确,想要澄清与辰王的关系并非易事,除非能找到解释夏云婉参加狩猎赛的理由。可要直接让夏云婉拒绝参加狩猎赛,则有欲盖弥彰的味道,夏侯远与辰王的关系就更难说清了。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瞬间仿佛老了几岁的夏侯远,夏云婉鼻子莫名发酸。
此事发酵下去,被免职事小,要是落了罪责,夏侯远及夏府众人,皆难逃一死。
泪水模糊了眼眶,夏侯远的身影渐渐只余下轮廓,夏云婉脑中不自觉浮现出沈毅的笑脸。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傻傻沉浸于爱情,如果自己当初能陪伴在父亲身边,如果自己能帮父亲出谋划策,是不是父亲就不会死?
重生后,她只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除了要替原主报仇,这家中事务,她并不想插手。
可现在,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身为沈燕婷时,她没少听哥哥与父亲讨论朝廷之事,虽谈不上精通,可多少也学了点门道。她不能保证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完全奏效,但她至少能保全夏侯远的性命。
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泪,夏云婉轻声道:“父亲,二哥曾经受过太子殿下帮助吧?”
这些事,她还是听青禾跟她提起的,没想到此时派上了用场。
夏侯远一怔,“是啊,若没有太子殿下,你二哥也不会有今天。”
“面对父亲的困扰,女儿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父亲是否愿意一试?”
化解危机
次日,夏侯远按照夏云婉的建议,带了点心和字画,亲自去拜访了太子殿下。
太子见了来人很是惊讶,忙不迭将夏侯远迎至书房,笑着问道:“是什么风把夏大人给刮来了?”
“瞧殿下说的,夏某没事还不能来看看殿下吗?”夏侯远丝毫不紧张,甚至和太子开起了玩笑,“许久未见了,今日难得清闲,便想要来殿下这里坐坐,陪殿下说说话。”
太子南宫驰为皇后所出,又是长子,纵然都说他无才无能,可他也不会不懂人情世故。
他微微一笑:“夏大人可是为了昨日早朝之事而来?”
“当然不是,夏某是来给殿下报喜讯的,不知殿下可还记得我长子夏志坤?”
“哦,志坤啊,我当然记得,他怎么了?”
夏侯远笑呵呵的递上点心与字画,声音轻快:“托殿下的福,当年若不是有殿下相助让他谋了个正七品的官职,想来事到如今,他还一事无成,又怎会成为百姓爱戴的知县。”
“志坤做了知县?”太子陷入了沉思,“这事我怎么没听父皇提起过?”
当年举荐夏志坤,并非太子有意相助。
夏志坤沉稳内敛,随了父亲的性子,喜好读书,夏侯远是求了人才把他送进宫学来念书的,太子当时和他是同窗,很欣赏他的学识,而后才有了向皇上推举夏志坤做宣德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