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箱笼都检查五遍了,肯定不会有问题的,你别紧张。”
“那、那我们……”
“灵儿,有些事情,娘今天晚上是一定要告诉你的。”
女儿出嫁之前,有些体己话,是必须要说的,王莲雪已经是第二次了,随着年岁渐长,起初那紧张忐忑的心情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自然坦荡。
夏云灵听出了王莲雪话里的含义,瞬间涨红了脸,声音细小如蚊蚋:“娘,我们还是晚点再说这个吧?外面那么多人呢,万一、万一父亲过来了……”
“那我们就早点休息,娘今晚就在你这里挤一挤。”王莲雪笑着应道,“我叫南妈妈进来帮你卸妆梳头,等下叫屋里服侍的丫鬟都退下,只有咱们娘俩,可以慢慢聊。”
过来人经验丰富,王莲雪觉得,仅仅一夜时间,她说到口干舌燥,恐怕都说不完。
夏云灵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她轻轻点了点头,便背过身去,不再理她。
王莲雪笑着叫了南妈妈进来帮她梳洗,自己则拿着茶壶去了茶房。
月色皎洁,夜,寂静无声。
她仰头望着天上的繁星,想起夏云灵刚刚的委屈,心里莫名发酸。
嫁给一个瘸子,本就让夏云灵受尽了委屈,偏偏这一生,夏云灵都要活在夏云婉的阴影里,这种无处言说的痛,除了王莲雪,再无人能理解。
王莲雪虽为夏侯远的正妻,可她心里清楚,夏侯远最爱的,是妾周氏。
目光森冷,王莲雪脸上渐渐露出可怖的笑容,她攥紧双拳,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
“夏云婉,你以为让你清闲几日,你就真能肆无忌惮了?想给我的灵儿找麻烦,你简直是痴心妄想!等到灵儿顺利出嫁,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云灵出嫁(2)
次日一早,夏云婉在马蹄的嘚嘚声中,昏昏沉沉睡着了。
昨天中午在外面放了纸鸢,午后沉沉睡了一觉,夏云婉仿佛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晚上在青禾的劝说下多吃了两个包子,当天夜里,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用一晚上的时间,想清楚了自己面对南宫喻时的神态,甚至也想清楚了自己要如何跟他对话,岂料才刚睡着,青禾就来叫她起床,她迷迷糊糊被拖上了马车,自然要小憩片刻。
“小姐。”青禾推了推熟睡的夏云婉,“我们到了。”
夏云婉睡眼惺忪,“这么快?”
“今日是三小姐和小蒋公子大喜的日子,从夏府到蒋府的路,裕亲王早就封锁了。”
虽然都在长安城内,可从夏府到蒋府,也不是抬腿就到的距离。
提前封锁路段,应该是裕亲王担心接亲和送亲的路上会出现意外,路一旦被封锁,其他人家的车马过不来,从夏府直奔蒋府,马儿跑得欢快,自然是比平日要快许多。
夏云婉强迫自己清醒,在青禾的搀扶下,刚下马车,就不巧遇见了林泽。
不明真相的青禾甜甜一笑:“小姐,林侍卫在这里,看来辰王比我们到的还要早。”
“夏六小姐。”林泽听到动静,转身行礼,“您怎么也这么早就过来了?”
“今天是我三姐出嫁,我想早点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她撒了谎,她来这么早,只是单纯的为了避开南宫喻,没想到还是撞上了。
林泽点头,笑着问道:“青瑶姑娘今日怎么没来?”
“哦,她身体有些不适,我让她在府中休息了。”夏云婉边说边朝青禾挤眼睛。
夏府的事情没必要告知外人,这一点青禾还是清楚的,接收到夏云婉的信号,她连忙附和道:“青瑶应该是吃坏了肚子,小姐放心,有彩蝶在身边照顾着,等晚上她就生龙活虎了。”
“需不需要我帮忙找大夫来给开两副药方?”林泽表情严肃。
夏云婉微微一笑:“多谢林侍卫好意,我早上已经让青露去给她叫大夫了。”
“哦,那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夏六小姐尽管跟我开口,我定当倾力相助。”
“虽然已经到了秋天,可早上的风还是很凉,林侍卫就别跟我们站在这里说话了,屋子里暖和些,咱们不如进去慢慢聊?”
“夏六小姐快些进去吧,当心着凉,王爷今日没来,我只是跑腿来送贺礼,也该回去了。”
夏云婉脚步一顿,转头望向林泽,即使隔着面纱,也能清楚分辨出她脸上的惊讶神色。
亲王府下帖,南宫喻居然不来了?
她还记得上次,在蒋府的后花园里,他告诉她,自己来这边是要找蒋墨辰的,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南宫喻和蒋府关系匪浅,这大喜的日子,南宫喻必然不会缺席。
说不来就不来,难道是生病了?
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下去,夏云婉浅笑着点头和林泽告别,头也不回的进了蒋府。
她既然已经明确拒绝了他,此刻就不应该说出容易被他误会的话,他是皇子,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她自然也没什么好替他担心的。
望着夏云婉的身影消失在蒋府院内,林泽深深叹了口气。
那日南宫喻回府后便大发雷霆,接二连三打翻了府里的东西,任谁都劝不住,碎瓷片划伤了手和脸,他也不许太医为他包扎,最后还是林泽去找了白文清来,在白文清的哄骗下,他沉沉睡着,醒来后便像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连这喜事也不愿来参加。
猜也能猜到,南宫喻的喜怒哀乐,已完全拴在了夏云婉身上。
万事开头难,两个人之间还有很长的路,林泽管不了,白文清也管不了,就像夏云婉的心病一样,只有他们自己愿意走出来面对现实,事情才能有新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