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妄抬起手,把喻年的衬衣领子从宽松毛衣里翻了出来,牛仔的硬挺布料,刚刚因为仓促,折了一半在衣服里。
但他理好衣领,依旧望着喻年,问,“晚上可以来接你约会吗?”
喻年一愣,随即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今天的流程。
“我晚上约了人吃饭,”喻年无意识地就进行了报备,“是工作上的事情。”
祈妄眼中流露出一点几不可察的笑意。
“我可以等。”
喻年摸摸鼻子,“那也行,在熙露厨房,你到那儿接我。”
他也没问祈妄要去哪里,反正去哪儿都行。
喻年坐着电梯上了三楼,到了他的办公室里,放下包,坐在位置上先泡了一杯茶。
秘书已经把他要看的文件放在了桌上,他看了一会儿,秘书敲敲门进来了,把之后要举行的一场晚会的嘉宾名单都放在他桌上,请他确认。
喻年的秘书叫卓桉,比喻年要年长两三岁,一向沉稳细心,气质温和内敛,跟喻年关系很好,两人相处并不是一板一眼。
过了一个新年再见,卓桉跟他道了一声好,又笑着问,“真是难得见您早上赖床,还不接电话,我打了两三遍,都开始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
喻年闻言笑了一声。
他也挺意外的,过去的两三年他失眠特别严重,最近两个月失眠倒是逐渐改善。
他过年前其实还再去见了一次自己的心理医生,心理医生真诚地恭喜他,说他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
喻年确认了宾客名单,“没什么问题。”
卓桉又送上其他人送来的邀请函,顺口说道,“过了一个年,看您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像是有什么喜事。”
喻年翻着文件的手一顿,他抬起头,又笑了笑,“有吗?”
卓桉想了想,“就是看着精神很好的样子,大概是好不容易给自己放了个假,气色都补回来了。”
她无奈笑笑,“毕竟您以前太能熬夜了。”
喻年又笑笑,没再说话,只是道,“我点了玉荣府的下午茶,等到了你们自己分一下。”
。
祈妄送完喻年就回去了,路上堵车的时候,他还回了远在纽约的工作室的邮件,他又推掉了一场艺术论坛的邀场,把工作室的负责人气得跳脚,骂他老树开花,谈起恋爱就不务正业。
他淡定地关闭了聊天页面。
回到了喻年家里,祈妄坐在沙发上,又看起了民宿老板娘送的临别礼物。
他今天早上才拿出来看了一眼,没想到,里面是一本相册。
照片非常少,只有寥寥七八张,却记录着19—25岁的喻年。
刚看见的时候,祈妄几乎屏住了呼吸,他一张张翻看过去,看着喻年从青涩逐渐成熟,看喻年眉眼里的天真慢慢沉淀,变得优雅从容。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张阴天的照片,拍摄时间是2021年。
喻年已经长大了,很瘦,眉眼漂亮却锋利,细长的手指叼着一支烟,淡淡地看着镜头。
萧索的风从他鬓边吹过,而他眼神比这冬日还要散淡,在他身后,是早晨蒙蒙的薄雾,隐约可见远处的灰色的群山。
祈妄摩挲着这张照片,照片上的喻年无疑让他心痛,可他又无法自拔地感知到照片里的美。
成名以来,他几乎不画人像。
可他面对喻年,却想留下关于喻年的每分每秒。